189、嫉妒(二更)
兩個隊伍暫時合成了一隊,順著關莊向南的大道,朝著豐城的方向而去。
這是最近的路線,在進入豐城的地界後,白牡嶸他們就可以轉道回大奉城,不過一天的路程。
一路隊伍雖沒有以最快的速度狂奔,但馬兒也都跑的不慢。大家都受得住,唯獨宇文笛被顛簸的屁股生疼,忍不住的齜牙咧嘴,但是又沒有人關心他的屁股是否承受得住。
隊伍里有一輛馬車,那是宋子非專用的。他那小身板騎不了馬,只得做馬車。
路平坦還好,但路若是不平,他可就遭了罪了。
首富這身板,白牡嶸還是希望他能好好保護著,以前受傷的後遺症,真嚴重起來,可能會要了命的。
馬兒奔跑,幾十匹馬的馬蹄同時發出踢踢踏踏的聲音,簡直是震天動地。
宇文玠一直在後面,反倒是白牡嶸騎馬跑著跑著就到了前面。她的戰馬是極好的品種,四隻蹄子較之尋常的馬兒大了一圈。
她一個女子駕馭這麼健壯的馬兒,也著實叫人佩服。
晌午時隊伍在半路停下來歇了歇,各自的補充了些水,餓了的也吃了些東西,之後便再次趕路。
時間緊迫,這樣也是常態,大部分也只是喝水,補充了些水分也就算了。反倒是宇文笛餓的很,塞了些肉乾和乾糧,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儘管他的表現特別像個飯桶。
夜幕降臨,隊伍便就近的在路邊的山中停了下來。南方的夜晚也不冷,其實人無大礙,就是奔跑了一天的馬兒有些累,停歇下來之後,先受到照顧的是它們。
這山里荒蕪的很,地上的雜草被踐踏,而可食用的野菜和樹葉樹皮等物被扒的所剩無幾,可見是有南下的難民從這裡經過。不過也是,這一片山不崎嶇難走,他們會選擇這條路很正常。
很快的,宇文玠的護衛還有宋子非的夥計就升起了幾堆火,然後開始弄吃的。
白牡嶸則在這四周轉了轉,從這兒經過的難民真是什麼都吃,飢餓到了極點,也是無比的可憐。
觀察了一圈,她走回來,卻見宇文玠獨自的坐在遠處。宇文笛在附近轉悠著,明顯是想去搭話,可是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樣子。
雙手負後,白牡嶸一步步走過去,「今兒一天你可都無比的安靜,內分泌失調也太快了吧,說變就變。」
抬眼看向她,宇文玠起身,「本王在想這麼多年來,是否也有傷心欲絕之事。」
這話莫名其妙,白牡嶸上下的打量了他一圈,「然後呢?」
宇文玠看著她,然後緩緩地轉開視線,眼睛似乎落到了某棵樹上。
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棵被摧殘的像斑禿患者的歪脖子樹。
他腳下一動,好像要朝著那歪脖子樹過去。
白牡嶸眼珠子一動,隨後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直接將他抱起來雙腳離地。大力如牛,抱著他轉了一圈,遠離那棵歪脖子樹。
「傷心欲絕之事可能人人都有,但是你也沒必要去尋死。上吊自殺很痛苦的,而且死相很慘,眼珠子和舌頭都會飈出來,變成鬼也是丑鬼。」把他放在地上,但又沒鬆手,一邊嚴厲呵斥道。
被抱著的人輕的恍若鴻毛,垂眸看著她,宇文玠不由得笑,「蠢。」想要騙她,也是很容易。
不知他心中所想,但他罵人就不對了。白牡嶸皺緊了眉頭,這廝到底想幹嘛。
還沒說話呢,眾人忽然都停下了手裡的事情,站直身體,朝著同一個方向看了過去。
白牡嶸和宇文玠也一樣,兩個人豎起耳朵,除了火堆燃燒時發出噼啪的聲響外,還有人在山中行路的聲音也傳來了。
人數很多,但走路整體不輕鬆不整齊,亂糟糟,還有一些說話聲。
夷南兵自動的亮出兵器,然後列成兩隊朝著聲音傳來之地悄無聲息的迎了過去。
宇文玠的護衛和宋子非的夥計也各自退到了自己的主子身邊,形成了包圍圈。
片刻後,就聽到了山後嘩嘩啦啦的聲音,夷南兵的咒罵,還有瘋狂朝這邊奔跑的動靜。這山上的樹好像都要被連根拔起了,只是一會兒,就見到一群人從山裡沖了出來,直奔那些燃燒的篝火。
火堆周邊都熱著食物,一些乾糧還有半乾的肉,那些人猶如蝗蟲一樣的衝出來,之後就瘋狂的搶食,往嘴裡塞。
這是一群難民,而且是餓的已經失去人性的難民。
粗略一看,大約四五十人,各個穿的破破爛爛,聚在一起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兒十分濃郁。遠在護衛的包圍圈之中,宇文玠都不由得後退了幾步,這味兒太可怕了。
白牡嶸卻是推開了前面的護衛走了出去,與宋子非齊聚一處,看著那些瘋狂搶食的難民,他們已經餓的不怕死了。這裡的人各個帶著兵器,尤其是夷南兵長得凶神惡煞的,但他們已經失去理智了,連害怕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進山的夷南兵退了回來,在山裡碰見了難民,他們就把兵器收起來了。不過這些人,真是餓的紅了眼,把他們都嚇著了。
「真是作孽,沒想到在這兒也會碰到難民。估摸著南方的山中,有許多難民的屍體,去山裡收屍的話,會是一個大工程。」白牡嶸搖頭嘆氣,瞧他們瘋狂的往嘴裡塞食物的樣子,真是太悽慘了。
宋子非亦是滿目同情之色,「咱們明日啟程就帶著他們吧,無非多一些人吃飯而已。看那些孩子,和以前接收的那些孩子差不多,都生病了。」因為飢餓,什麼都吃,他們的腸胃都生了病。大奉城裡被安置的那些小孩子,經過了很久的治療才好轉過來。
白牡嶸也不由得撇嘴,老弱婦孺最為可憐,原本的生活可能不富足,但也不至於餓死。因為戰爭,卻被迫變成這個樣子,作孽。
所有的食物都被他們吃光了,之後,他們才稍稍的安寧了下來。
坐的坐,躺的躺,那些小孩子也極其睏倦,有的嘴裡的食物還沒咽下去呢,就躺在那兒睡著了。
長嘆口氣,看來他們今晚是沒得吃了。
白牡嶸吩咐了一下夷南兵,要他們過去跟這些難民交涉一下,如果願意跟著走的話,那麼明日就帶上他們。
夷南兵領命,各自的走過去和他們說話。而白牡嶸無意一瞥,卻瞧見宇文玠緩步的朝著那些難民走了過去。
這可稀奇,他受不了他們身上的味兒,這會兒居然主動的過去了。
和宋子非對視了一眼,倆人眼裡的問號是一致的,都不太理解。
宇文玠緩步的走入了難民之中,他和那些夷南兵長得可不一樣,過來之後,就引得那些難民都抬頭看他。兩相比較,他真的是如天人一般,讓人不由望而生畏。同時又不由覺得不敢靠近,哪怕只是碰到了一片衣角,那都是褻瀆。
終於,他在兩個女子面前停了下來。那兩個女子雖是穿的破破爛爛,又面黃肌瘦的,但能看得出底子不錯。
他在她們面前停下,那兩個女子對視了一眼,然後也相繼的站起身。無意識的擺弄了一下自己枯黃的頭髮,似乎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更整潔一點。
看著她們,宇文玠的眸子固定在她們的臉上。驀地,他緩緩抬手,捏住了其中一個女子的下巴。
他這舉動,使得周邊的人都看了過來。夷南兵明顯是有些不樂意,扭頭看了看白牡嶸,若是她發話,他們現在就把這個不安分的傢伙拿下。
宇文玠的護衛也不由得往白牡嶸這邊瞧,這是什麼情況?他們也有些方。
宇文笛站在遠處瞧著,摸了摸腦袋,不知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捏著這個女子的臉,宇文玠的拇指在她的皮膚上游移了片刻,之後放開。他又轉而捏住另一個女子的下巴,重複之前所做的事兒。
他沒任何的表情變化,但就是如此,才讓人更加忐忑不安。
明明面黃肌瘦的兩個女子,愣是被他的舉動弄得羞紅了臉。
雙臂環胸,白牡嶸看著宇文玠這無緣無故的舉動,雖是覺得他可能有原因,但卻不由得發出冷哼來。他這樣兒還真是挺讓人心動的,之前覺得他有男人魅力,如今發現不止有魅力,而且爆棚啊。
瞧把那兩個姑娘羞得,由此可見,他這模樣多撩人。
「彧王應當是發現了什麼。」宋子非小聲的說道。
「嗯,應當是發現了人家姑娘長得挺好看的。」就是作為難民邋遢了些,好好捯飭捯飭,必然十分有姿色。
宋子非哽了哽,便也不再吱聲了,他也想不出什麼詞語來為宇文玠解釋了,他的舉動的確是讓人費解。
他摸完了那兩個女子,就放開了手,沒有說什麼,他只是緩步的轉身又走了出來。
被摸的兩個女子卻坐不住了,眼見著宇文玠離開,她們倆想說話又說不出口。最後互相看了看,然後就悄悄地跟了出來。
但,宇文玠沒有再理會她們,緩步的朝著白牡嶸和宋子非的方向走了過來。
眼見他走近,並且看向她,白牡嶸立即賜給他一對兒白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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