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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偶爾調皮

    白牡嶸離開了幾天,蘇昀那兒倒是積攢了不少東西要給她,首先是兩封信,都是宋子非的下人送來的。

    他們還是那麼聰明,沒找大楊,而是直接送到後門蘇昀那兒。儘管蘇昀長得很嚇人,但是宋子非也懂得為人之道,派人在將信給蘇昀的同時,還給了他幾錠銀子表示謝意。

    由此,蘇昀更願意給保存信件了。待白牡嶸回來的第二天,他就瘸著一條腿來,把信給她了。

    看見了信,白牡嶸也才知,這短短的幾天內,宋子非家裡也發生了不少事情。

    宋家是他在掌家,但是他妹妹宋子嫿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而且似乎是家族遺傳吧,也頗懂經商之道。

    起初宋子嫿不滿意宋子非一人獨掌家族生意,所以幾經折騰下,宋子非分給了她一些城池的商行。

    不過,他們兄妹二人並不和,可以說三觀差距大。而且,宋子嫿和楚郁的關係非常好,甚至三天兩頭的跑到他家去住。雖是親戚關係,但這親戚也是離得遠,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總是去人家府里住,怎麼都是不好聽。

    不過宋子嫿並不在意,她似乎就是個隨心所欲的人,想要做什麼,自己非常明確。

    而前些日子宋子非忽然回到宋家,也是因為宋子嫿在暗暗操作搶他手底下的商行,所以才不得已回去的。  

    能看得出宋子非不屑於和自己的妹妹斗,但她搶生意的手段很陰險,同時她始終心向楚郁,而楚郁又和宇文騰交好,宋子非很擔心宋子嫿劃拉到手裡的錢最終會落在宇文騰那兒。

    宋家的錢被發給窮苦人,和給弄權人做活動資金是有很大區別的。宋子非是那種情願都撒給窮人,也不願給權貴招兵買馬的人,所以他打算從源頭上阻止這一切。這個源頭就是宋子嫿,他的親妹妹。

    而這段時間,他把皇城商行里的錢都幾乎清空了,他寫信也是為了告訴她這件事,借用了她隱蔽的宅子做了中轉站,眼下還有很多的錢都藏在那兒。

    白牡嶸驚嘆於自己那小宅子成了藏寶地,自己把錢藏在那兒不算,別人也把錢藏那兒了。

    大概宋子非在皇城真的沒有安全的地兒了吧,宋子嫿是她妹妹,他一切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所以藏在別的地方十分不安全。

    算了,藏了就藏了,只是到時搬運的時候,別誤把她的錢都搬走了就行。

    將宋子非的信件全部毀掉,免得被宇文玠看到、。

    不過,奇怪的是,宇文玠好像很忙,自從早上出去後,就沒見影子,而且他的護衛也都不在。

    但,因著宋子非家裡也出事兒,所以,讓她覺得有幾分莫名其妙。覺得,好像事情不只是那麼簡單,因為都連在了一起,更奇怪。  

    不過,她也不是事件中心的人物,不了解是肯定的。而且,也沒什麼可去了解的,因為她不是那麼感興趣。

    而且,因為新年過幾天就到了,所以府里也很熱鬧。幾乎各個院子都弄了燈籠來,張燈結彩迎接新年。

    索長閣的燈籠更是與眾不同,需要上女們親自編織出黃色的流蘇來,然後墜在燈籠上,做裝飾。

    她們忙活的很是開心,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力氣活兒,而且裝飾完還挺好看的,都喜歡做。

    白牡嶸看她們忙碌,一邊也算學習一下這舊社會過新年的習俗,到時自己出去獨立門戶時,也可以借鑑一下。

    若說年味兒,看來還是這舊社會比較足,也更有意思。

    「這麼多的燈籠,你們已經忙活兩天了,手指頭累不累?」坐在椅子上,她單手托腮,看著她們坐在那兒編織流蘇,一邊問道。

    幾個上女都看過來,然後不同程度輕笑,卻沒人回答。

    倒是流玉手上動作極快,編織出來的流蘇好看的很,「王妃,您若是感興趣的話,也可以試試的。和其他的活兒相比,這個最輕鬆了。」她是喜歡的。

    白牡嶸搖頭,「我沒什麼興趣。倒是你們給我講講,新年都有什麼新鮮的活動?」  

    「府里倒是熱鬧,下人們也可以聚在一起喝酒吃飯,即便喝多了也沒事兒,在這一天都是被允許的。如果有人想回家看看的話,去大管家那裡說一說,也會同意的。」流玉說著,其實每年新年都很開心很期待的。只不過,她今年也沒有去處了,唯一的兄長已經去世了,唯有自己一人。

    「聽起來不錯。那宇文玠呢?他都做什麼?」他一個王爺,總是不能跟下人一塊喝酒吧。

    「王爺?王爺自然是去皇宮呀。聽說,皇宮有宴會的,雖然不知道吃些什麼,但想必都是山珍海味。」流玉說著,一邊不免流露出幾分幻想的意思來,似乎很想瞧瞧皇宮的宴會是什麼規模的。

    白牡嶸微微撇嘴,皇宮自然更奢華,可不是他們這些下人聚在一起小打小鬧。

    「如果他去皇宮的話,我是不是也得跟著去?」她忽然想起來,她現在還是他王妃呢。

    流玉和小羽點點頭,「王妃必定要去的呀。」是夫妻,當然得同去。雖說他們倆也不像夫妻,更像仇人,總是吵嘴打架的。

    「就知道會如此。」緩慢的眨眼睛,她有心想見識見識,但是皇宮?說真的,她是沒什麼好感的。尤其是那些討人厭的人,她擔心會壓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  

    「王妃,你看這個燈籠好看麼?這個是掛在主居臥室門口的,這上面的圖案是祈求早生貴子。」流玉好像故意為之,拎著一對兒精巧的小燈籠來展示給她看,那燈籠上確實用金色的顏料描繪出了兩個小娃娃的樣子來,一個男娃娃一個女娃娃。

    白牡嶸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樣,看著那燈籠,然後猛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白姐這肚子不是用來生孩子的,是用來生產屎的。」

    她話音一落,那幾個上女都啞口無言,第一次碰見白牡嶸這樣的女人。張口閉口屎就算了,還說自己的肚子不是生孩子的?女人的天職,不就是繁衍麼?

    「你們幾個眼睛瞪得那麼大做什麼?小心蒼蠅飛進嘴裡去。白姐自有白姐的道理,你們一個個最好學著點兒,別總是將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男人是什麼?廢柴。」開啟演講模式,而且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就感覺她並非說大話,而是真的心裡就那麼想,打心眼裡瞧不起男人。

    看她們都不眨眼的盯著自己,白牡嶸拍了一下桌子,她們也條件反射的睜大眼睛挺直脊背看著她,還能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語言來。

    「偉人說,婦女能頂半邊天,你們得相信自己。勞動人民,是這個世上最勤勞且最光榮的。憑自己的本事吃飯,得來的都是應該的。你們在這府里做事,換取餉銀,那是勞動所得。而且,我認為賣身這件事本身就是反人類,不應該存在。」她發表言論,更像是給社區的大爺大媽普法。  

    那些上女看著她,已經目瞪口呆了。這都是些什麼言論?從哪兒聽來的?

    她們不能頂半邊天,因為連扛起兩桶水的力量都沒有。而且,如果可以,她們也想做主子,不想一輩子勞累做苦活。

    所以,能夠被主子納入房中,可以說是最終極的夢想了。

    除了流玉和小羽覺得白牡嶸的話有道理,且聽完之後連連點頭之外,其他人都沒什麼反應,好像她說的都是天書。

    白牡嶸的視線在她們幾個臉上轉了一圈,然後就嘖嘖嘆了兩聲,隨後搖頭,得,說不清楚,都沒救了。

    「你們繼續吧,我累了,不說了。」因為這些女人被荼毒的已經深入骨髓了,她說也白說。倒是小羽和流玉進化的比較快,能夠聽進去她所言。

    幾個上女繼續低頭做事,白牡嶸的話她們聽不懂,也理解不了,只是愈發覺得這個王妃奇怪而已。因此,更加質疑鷺闕塢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教出來的女子為何這般離經叛道。怕是,那白家家教也不過如此。

    她們很快的編織出了一堆的流蘇來,然後開始往燈籠上捆綁,各個都心靈手巧的,做的還挺好看。

    小羽做好了一個,就送到白牡嶸的手裡讓她玩著解悶兒,她里里外外的看了幾遍,覺得這做工很紮實。  

    「這是皇宮裡的匠人做的麼?」皇宮出品,必然是街上買不到的。

    「不是,是皇城的周氏老匠人,他們世代做這個的,是十足的手藝人。專供御用的,肯定是這樣的。以前奴婢家裡新年時也會去買,但比這些可差遠了。」流玉知道一些,因為周家的手藝是最好的。

    「除了做燈籠,還做什麼?」指著燈籠就能養家餬口,這個事業真是不錯。能做到御用的份兒上,手藝可見是相當了得了。

    「還有風箏,也做的特別好。春天時,皇宮也會給各個府里送來一些,都特別好。」流玉都見過的,那是真的好,比在街上買的好多了。

    白牡嶸聽著,愈發覺得有手藝是真的不怕餓死。但她有手藝麼?打人算不算?但她一正面人物,總是不能給人家做打手去。

    越想越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若是沒有那些嫁妝的話,她真的會餓死的。

    似乎,毫無用處。她這種脾氣,又做不了下人,勞動人民最光榮,但若主子是宇文玠那種樣子的,她非得把他打個半死不可。到時別說給工錢了,她估摸著還得被送到衙門去。

    亂七八糟的想著這些事兒,而後又覺得,自己在這兒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去練練字。  

    放下燈籠,剛想起身,便瞧見門口那兒有人走進來。下一刻,滿屋子的上女都起身,然後跪在地上,如同身上安裝了專門感知宇文玠的雷達。只要他出現,都反應極快的給請安,這也算是一種能力了。

    看了看那些跪地的人,白牡嶸搖了搖頭,這種事她就做不了。

    宇文玠進來後,便將身上的狐裘披風脫了下來,一個上女自動的過去接住,業務熟練。

    白牡嶸坐在那兒,一手轉著燈籠,一邊盯著他看。

    他還真是忙,似乎昨晚都沒回來,也不知去做什麼了。

    也沒有理會那些跪地的上女,他更好像是沒看見。不過,他必然已經很熟悉了,畢竟這麼多年來每次下人見著他都得下跪,又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走過來,他看了看桌子上那些燈籠,又看了看白牡嶸,平靜精緻的小臉兒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你也在做這些?」

    聽他這麼問,白牡嶸不由得挑眉,這又是什麼意思?懷疑她手腳笨不會做這種精細活兒麼?

    「我閒著沒意思。」也沒說自己做了還是沒做,只是隨便瞎說了一句。

    不過,她如此回答,宇文玠倒是略有不滿的樣子,「這是下人做的,你要做下人麼?」  

    倒是沒想到他會是這種態度,白牡嶸愣了愣,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他好像是好意,但聽著吧,卻不怎麼順耳。

    看了看那些上女,一個個站的筆直又垂著頭的樣子,宇文玠再次把她們定性為下人,但好像也沒人覺得不忿或是生氣。

    就是因為這奴性難改的樣子,所以她的言論她們都聽不懂,無法給她們洗腦。

    「我沒做,我哪有那麼心靈手巧,這些東西和我無緣。」搖頭,她否認。

    「對自己倒是很了解。」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宇文玠隨手拿起一個燈籠來。

    「別的沒有,自知之明有很多。但某些人,連自知之明都稀少的很,可憐。」這話也不知在影射誰。

    宇文玠看了她一眼,然後把手裡的燈籠遞給了她,「送給你。」

    眨眨眼,白牡嶸接過,看到了那上面畫的圖案,她便立即翻了個大白眼兒,「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這上面畫了兩個娃娃,這是祝福別人生孩子的。你自己生吧,這麼有本事,雌雄同體也能做到。」

    宇文玠看著她,似乎很無言,和她說話,和平的說三兩句話之後,她就開始進行語言攻擊。  

    「這只是一種祝福而已,沒有別的意思。再說,本王怎麼可能生出孩子來?」她說的話完全沒有道理。

    他這般解釋,反倒聽得白牡嶸很尷尬,「我就是那麼一說,你別往心裡去。而且我的話不能深究,你若真深究了,會瘋的。掠過這個話題,你這幾天都做什麼去了?昨晚也沒回來吧。」

    「你還等本王了?」他反問,而且是個直球。

    白牡嶸砸了咂嘴,「嗯,我原本打算半夜去你房間偷襲你的,但是你不在。」

    「本王今晚在。」他說,而且透著那麼一股不知羞恥的勁兒來。

    白牡嶸因為尷尬反而笑出了聲音來,宇文玠則放下了手裡的燈籠,然後起來轉身走了,徑直的上了樓梯。若細看他,耳朵都是紅的。

    「神經病。」白牡嶸給了一句評價,覺得宇文玠這小子最近不太正常。說一些和他本人不相符的話來,說完又尷尬,簡直神經不正常。

    不過,他今兒回來了,怕是就不會走了。真是不知他這兩天到底做什麼去了,簡直是十分敬業。

    但一想想,邊關楚震那兒是他去處理的,回來後如何向皇上稟報,也是個技術活兒。他那些兄弟應當都想從他那兒挖出一些其他的來,但又不能顯得太過分。  

    真是難為他這個小孩兒了,這麼多年是怎麼躲得過這些豺狼虎豹的。

    天色暗了下來,晚膳也按時送上來了,白牡嶸依舊還坐在正廳的軟榻上研究那些編織流蘇的細繩。這些東西估摸著平民百姓都沒見過,皇宮御用之物,手感超級好。

    用這玩意兒做件裙子能挺好看,轉圈時流蘇亂飛。

    絲毫沒覺得自己是直男審美,反而覺得出奇漂亮,但這個世界是不會容許她這種設計出現的,會被定義為不倫不類。

    就在她研究著那些繩子並且弄成一團像鳥窩似得時候,一直在樓上的那個人下來了。他換了一身衣服,白色的長衫,讓他看起來乾淨又清秀。

    那些上女在給他請安,白牡嶸也聽到聲音了,卻是沒去看他。因為腿上的繩子都打結了,她解不開了。

    在揪扯的越來越亂的時候,一隻手伸過來,把她腿上那一團鳥窩給拿走了。

    仰頭看過去,拿走的正是宇文玠。因為燈火的原因,他這個視角看起來真是好看的要命。安靜的美男子,這句話應當就是為他而發明的。

    「你們把它處理了。」他把東西拿走直接遞給了身後的上女,這玩意兒應該是她們來弄的。  

    「是我弄亂的,本來只是想玩玩而已,因為無聊。誰想到弄成那樣,我也算有一雙神之手了。」看上女那愁苦的臉色,她純粹給人家添麻煩。

    「後日新年,宮中照舊例進行宮宴。你隨本王同去,可能會有一些你不想見的又想見的人,望你克制好自己。」他在軟榻另一側坐下,一邊平靜道。

    眨了眨眼睛,白牡嶸翹起腿,坐在那兒恍若大佬。

    「不想見的的確一大堆,因為從內而外散發著一股殘忍的腐臭,我看了噁心。不過,你所說的我想見的是誰?」他這話有歧義,她不是很喜歡聽。

    真的不能怨她總是懟他,是他自找的。

    「楚郁近來情況不是很好,兩方施壓,他有些難以抉擇。」他開口道,顯而易見就是回答了她剛剛的問題。

    「聽說了一些,但也不明不白的。反正我覺得他是跟錯了人,應該會很受傷。所以說,人啊,真是不能把自己完全交給另外一個人,不能給予一個人十分的信任。被背叛,可能會是一個無法恢復的打擊。」說著說著談起了人生來,她語重心長,像個老人。

    宇文玠斜著眼睛看著她,似乎覺得她很荒謬。

    「看來,你真為他操了不少的心。」居然都聯想到以後了。  

    「算不上操心,楚郁還不錯,雖說有點任性,但品質是好的。」所以,她覺得他不錯,就是跟錯了人。

    宇文玠不再言語,只不過水汪汪的眼睛裡有那麼一絲不快而已。

    晚膳都要放涼了,那兩個人也沒有用膳的意思,反而坐在那兒聊天。莫名其妙的又如此和諧,他們倆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對了,參加宮宴的話,我是不是還得穿的特別華麗,像火雞似得,插滿頭的簪子?」忽然想起這事兒來,她大部分的衣服和首飾什麼的都拿走了,這裡僅存數件而已,好像都不是太華麗。

    「只要你的頭不再像那天一樣,就行了。」縱數她最丑時刻,那天的『大海螺』絕對排的上號。

    唇角抽了抽,白牡嶸不再說話,她也沒覺得丑,而且還能讓她懷舊一番。

    「不用擔心,衣服和首飾到時常嬤嬤會送過來的。要她親自給你梳妝打扮。」誰讓她沒有調教好索長閣的上女,做事奇差。

    他忽然間這麼大方,白牡嶸瞬間就起疑。上次對她這麼好,是說要帶她去邊關,因為擔心她自己留在這兒還會被刺客攻擊。結果,他帶著她就是為了吸引楚震兩口子吸引力的,以便於他做事。

   

    這小子,不見兔子不撒鷹那一類的,不會有好心。

    不過,這回宇文玠也沒說謊,因為第二天,蘇嬤嬤帶著一行小廝,真的捧著衣服和首飾來了。

    靠坐在軟榻上,白牡嶸緩慢的眨著眼睛,看著那站成一排的小廝,再看看他們手裡捧著的東西,她抬手摸了摸額角,略顯尷尬是真的。

    沒想到,宇文玠還真說話算話,這回也沒提什麼要求,就先把東西送來了。

    「請王妃看看,若是有哪裡不合適,奴婢會儘快改的。」蘇嬤嬤說著,一邊指派兩個上女過來展示衣服。

    上女手腳利落,但動作又很輕,衣裙的料子都是上層,拿在手裡的手感就不一樣。

    兩個人撐著衣服展開,這是一件石榴紅的長裙,上面繡著比石榴紅要暗幾個度的紋路,好看的很,就是這顏色太刺眼。

    白牡嶸沒什麼表情,看著那兩個上女將長裙翻轉過來展示,然後接著展示下一件。

    下一件是海棠色的,裙子的樣式和上一件也不同,刺繡的花紋要更複雜,挺好看的。

    一共六件,皆屬紅色系,在白牡嶸看來,穿上這些衣服,估摸著她和府里的燈籠就會被混淆,太紅了。  

    但,新年新氣象吧,穿紅的也是對的。

    見白牡嶸什麼都沒說,常嬤嬤也沒有再詢問,然後命上女開始展示那些首飾。

    華麗且不說,而且滴哩噹啷,卡在頭上應該會很不舒服。

    「看好,挺值錢的。」她只看出這個來了,但她並不喜歡戴。

    見她沒意見,常嬤嬤也放心了,指示著上女接過這些衣服,然後送到樓上的居室里。

    之後,常嬤嬤又開始詢問白牡嶸想要在宮宴天挽什麼樣的髮式。什麼飛月式,綴馬式,朝天式,元寶式,聽得她頭大。

    「不用跟我報備這些,你說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你來定吧,最好是弄得簡約一些,不要太複雜。」她只求這個。

    常嬤嬤心領神會,表示明白了,見她再沒有別的要求,她也退了下去。

    見常嬤嬤走了,流玉和小羽立即開始擺弄那些首飾,太華麗了,女孩子都喜歡,忍不住想拿在手裡瞧瞧。

    其他幾個上女見她們倆擺弄也不由靠過去,開始跟著觀瞧。這樣的首飾,沒有女人會不喜歡的。只不過,她們沒有那麼好的命,這輩子怕是都不會戴上這麼好的首飾了。  

    白牡嶸沒有關注那邊,只是想著皇宮的宮宴是什麼樣子的,雖說她並不想去參加,但好奇還是有的。

    還有剛剛送來的那些衣服首飾什麼的,更讓她覺得有負擔,隱隱的總是覺得心裡不太平。興許是危機感太盛,也或許是不太信任宇文玠,她的預感不是特別好。

    終於,新年來到了。夜裡還下了一場清雪,使得這一天的溫度也特別的低。

    宮宴下午進行,所以這一個上午,主要就是做準備。

    府中的下人都很開心的樣子,因為待主子進宮了,他們就能自由活動了。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什麼的,常嬤嬤也不會管他們的。

    一大早,白牡嶸就給小羽和流玉還有大楊金剛發了壓歲錢,儘管不是很多,但也算是個彩頭了。

    之後,又給了蘇昀很大一份兒,他也算是她半個師父了。他在外,必定是有牽掛,上次宋子非給他的好處費,瞧他也沒花在自己身上。

    用過了早膳,常嬤嬤就出現了,她也在紫色的坎肩里穿了一件淺紅色的衣服,這兩種顏色搭配,還真是適合她的氣質。

    因著她到來,白牡嶸也被拖到了梳妝檯前坐著,對面是那無比清晰的鏡子,將所有人都照的清清楚楚。  

    昨晚洗了澡,今天頭髮也十分順滑,任常嬤嬤給她梳發,看她手上的動作的確是熟練。

    小羽站在一邊給做助手,需要什麼,她就快速的給拿過來,不敢有絲毫鬆懈。

    上次因為白牡嶸的頭髮像鳥窩,都被宇文玠訓斥了,打從那以後,小羽每天早上都先到白牡嶸的居室里,就算她不想挽發,她也要把她的頭髮稍微梳一下。

    常嬤嬤的手比上女可快多了,十分靈活,將長發一縷一縷的盤起,插上簪子,緊緊實實,絲毫沒有會坍塌的跡象。

    白牡嶸也很滿意,因為沒覺得頭皮疼,她插簪子插得也很是講究。那時流玉給她挽發,把簪子插進頭髮里時,驀一時會插到她的頭皮。

    就是有些重,隨著髮型即將完成,五六個長形的或是扇形的首飾都插在了頭髮里,扇形的首飾如捧月似得貼在頭髮上,簪子則露出很大一部分,隨著晃動頭,墜在那簪子下方的墜子也在搖晃。

    看著自己的髮際線,白牡嶸抬手摸了摸,若是整日都梳這種髮型,過不了幾年髮際線就會後移。

    「王妃,奴婢給您上妝,請您閉上眼睛。」轉到前面來,常嬤嬤打算要給她化妝了。

    「化妝可以,別把我的臉化成猴屁股。」閉上眼睛,她一邊不放心道。並不是很信任這個世界的人的審美,而且那胭脂什麼的她也見過,很紅。  

    常嬤嬤似乎有些無言以對,她的手藝,是最好的,她也有這個自信。

    白牡嶸閉著眼睛感受常嬤嬤在她臉上塗抹,一邊聽著有人下樓的極輕的腳步聲。看來,宇文玠也起床了,今兒倒是睡懶覺了。

    下了樓,宇文玠繞過那些給他請安的上女,便坐在了軟榻上。

    上女端著清茶送到他面前,他拿起來喝了一口,就隨手放在了一邊,顯然也並不是很喜歡喝茶。

    浸水了一般的眸子看著那邊的梳妝的白牡嶸,安靜的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在別人看來,宇文玠那樣子好似有話要說。

    流玉整理著桌椅,一邊不時的偷瞄一眼宇文玠,順著他看的方向往白牡嶸那邊看,根據她的觀察,那種一直盯著看的眼神兒,有貓膩。

    忍不住偷笑,卻又忽然想到白牡嶸是打算離開的,不知到時會出現什麼場面。

    如果這樣設想的話,白牡嶸想走的路還真是不太好走,若是宇文玠執意阻攔,她自己偽造出來的那張休書,宇文玠應當也不會承認的。

    很快的,白牡嶸上妝完畢,她也睜開了眼睛。看著自己鏡子裡的臉,倒是有那麼幾分滿意,並沒有紅的像猴屁股。  

    「王妃滿意麼?」常嬤嬤站在一邊,詢問道。

    「挺好的,不嚇人就成。」白牡嶸點點頭,隨後站起身。

    知道宇文玠在這一樓,她轉身就看向了他,正巧他也在看她。

    微微揚起下頜,白牡嶸緩緩的轉動了一下臉蛋兒,「怎麼樣,小王爺,符合你的審美麼?」他若是說不好看,她就把他的頭髮都扯下來。

    宇文玠看著她,似乎在仔細觀察,片刻後才開口,「尚可,與平時,沒有太多的差別。」只不過就是頭髮有了些變化而已,臉蛋兒無變化。

    白牡嶸微微眯著眼睛看他,隨後走過來,「聽你這話好像是在誇我,算了,我也不追究了。咱們什麼時候啟程?」

    「晌午過後便啟程。」看著她坐在自己身邊,宇文玠的視線再次在她臉上轉了一圈,儘管他臉上沒什麼表情。

    「嗯,知道了。我的頭好重,你看我的頭是不是有平時的兩倍大?」身體向後,把腦袋搭在軟榻的靠背上,一邊嘆氣。

    「腦袋大不要緊,並不難看。若是臉大,想必也漂亮不到哪裡去了。」宇文玠說的可謂真理。

    白牡嶸忍不住笑,「你這話若是被臉大的聽到,非得把你的皮扒了不可。人家也不想臉大的,若是能選擇,誰不想長得精緻。」  

    「本王知道自己長什麼模樣。」所以,也不用她特意告知。

    「我誇你呢,怎麼還生氣了?彆氣啊,總生氣,容易衰老。」抬手拍拍他手臂,白牡嶸又收回了手,隱隱覺得自己像占便宜的怪阿姨。

    宇文玠看了一眼她的手,倒是也沒說什麼。她若是不喝多的話,一般時候不會做太過分的舉動,只有喝多了才暴露本性。

    上女端著蜜餞和水果從外走了進來,那精美的盤子裡側被分成了五份,像是花瓣一樣。而每一個格子裡都放置了不同的蜜餞和水果,都紅彤彤的,看起來喜慶的很。

    拿到兩人面前,白牡嶸看了一眼,然後扭頭看向宇文玠,「你先吃吧。」

    宇文玠的眼睛迅速的在那些蜜餞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那紅彤彤的又一片一片的蜜餞上。

    其實白牡嶸並不知道這些蜜餞都是用什麼做的,但顏色真的很不錯。

    他抬手,捏住了一片並放進嘴裡,能看到他輕輕地咀嚼了幾下,隨後轉眼看向一直盯著自己的白牡嶸。

    「好吃麼?」從他臉上還真看不出好吃亦或是不好吃來。

    「嗯,好吃。」鮮少的,宇文玠點了點頭,確認了這蜜餞的味道。  

    白牡嶸隨即也伸手拿了一片,放進嘴裡後,剛嚼了兩下,一股酸味兒直衝天靈蓋。

    她隨即跳起來,把嘴裡的東西吐出去,整張臉皺成一團,「你失去味覺了麼?這叫好吃?」

    宇文玠看著她,邊笑邊把嘴裡的蜜餞吐出去,他忍了很久了。

    一瞧他那笑,白牡嶸瞬時恍然,這廝故意的。為了引她上鉤,他把自己當誘餌,夠狠的。

    直接彎身朝他撲過去,宇文玠也立即抓住她的兩隻手,身體向後躲避,最後直接半躺在了軟榻上。

    白牡嶸氣的直接拿頭撞他,他後揚起頭躲開,但最終下巴被撞到了,發出砰地一聲。

    翻身把她挪到一旁去坐下,宇文玠仍舊分別扣住她的兩隻手,以防她再襲擊自己。

    酸味的餘韻散播開來,白牡嶸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整個人不自覺的發抖,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太酸了!

    看她那樣子,宇文玠再次笑起來,精緻的小臉兒甜的很,但在白牡嶸看來真是欠揍。

    舌頭好像都被酸的要掉了,她微張著嘴,眼睛濕潤,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升華了。靈魂脫離了肉體,但無論是她的靈魂還是肉體都是酸味兒的。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這種東西能被當成蜜餞吃?誰心這麼大。

    「這是一種魚的肚子裡獨有的東西,只有十年以上的魚才會得出這麼大一塊。經過醃製,就會變成這個模樣。而且,這東西也不是這樣吃的,是配地莓吃的。地莓很甜,甜的過分。兩相搭配,便均勻了。」說著,宇文玠拿起盤子一側的精巧叉子,動作很熟練的將那酸的不得了的東西剝出一小片來,扎在叉子上,又轉而扎了一顆地莓。

    像漢堡似得,他直接放進了嘴裡,咀嚼,並且還是沒變臉色。

    看著他,白牡嶸不是很相信,因為他剛剛就是這樣騙她的。

    「地莓也算得上是本王唯一吃了之後肚子不會不適的果子了。」他邊輕輕地咀嚼邊說,手上動作卻不停,再次製作了一個插在叉子上,然後送到了白牡嶸的嘴邊。

    她盯著那叉子上的東西,氣味兒是好的。又看了看宇文玠的臉,又掃了一眼捧著盤子的上女和其他人,都沒什麼特別的表情。

    半信半疑,她在腦子裡糾結了一會兒,宇文玠始終舉著叉子。

    看著他好像是咽下去了,她才微微放心,張嘴吃掉叉子上的蜜餞。

    兩種進了嘴,起初是沒什麼味道的,但是一嚼之下,酸味兒和苦味兒齊上陣,她的眉毛都糾纏到了一起。張開嘴,口水和著蜜餞被她吐了出來,然後便朝著宇文玠撲了過去。  

    宇文玠更快的起身,把藏在嘴裡的東西吐出去,然後快速後退,白牡嶸恍若發狂的猛獸,緊追他不放。、

    一直退到樓梯上,宇文玠笑的可謂十分開心,尤其是看她糾結的臉,更是覺得無比好笑。

    「這回告訴你應該怎麼吃,那些東西是不能嚼的,在嘴裡含著就行了。」他抓著她的兩隻手阻止她上來,一邊說道。

    白牡嶸立即呸了一聲,「我信你奶奶個腿兒。」臭小子,還想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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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偶爾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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