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嚴重(二更)
兩人帶著被折騰的像死狗一樣的大術師在山間轉移,宇文玠是認得方向的,有他在,似乎根本不用愁苦會迷路。
山間的路不好走,太陽都偏西了,也不知宇文玠到底打算如何走。是一直在山裡行走,還是要出去。
外面,軒轅閔必然還會不停的追擊,而且,不會停。
終於,也不知走下了哪座山,反正這山下是一條路。是土道,不太寬,大概因為昨晚這裡下過雨,所以土道有些泥濘。
摘掉身上刮蹭到的樹葉,白牡嶸左右的看了看,「接下來往哪兒走?」
「等一等。」宇文玠緊了緊手,他一直抓著她的手,現在她的手都是濕的了,全部都是汗水。
宇文玠把那大術師放下,他癱在地上,也不管髒不髒的,整個人被折騰的要散架了。
「等什麼?」白牡嶸也坐下,屁股底下就是泥濘的泥土,但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她只覺得好疲乏,特別疲乏。五官共通之處,就在眉心下的山根處,隱隱作痛。
「等接應。」宇文玠在她旁邊蹲下,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之後又捏住了她的手。用兩指捏著她的虎口,輕輕地捏著按摩。
任他給自己按摩,倒是有些舒服,但身體裡的力氣好像都被抽空了,這種感覺真是讓她十分不爽。不應該這樣的,她的力氣應當是用不盡的才對。那時大梁戰亂,她東奔西走,有時一天就吃幾口東西,狀態也沒差到這個樣子。
但轉念一想,其實也還算幸運,最起碼自己沒有在戰亂的時期變成這樣,否則她可能真的活不成了。
「你的安排最周到,我現在也顧不上那些了。」隨著說話,她略微沉重的呼吸了一下,之後,一股熱流就順著鼻子流了出來。
在鼻血湧出來的一瞬間,宇文玠就迅速的抬手用食指給擋住了。不過,血還是照流不誤,他改用衣袖圍堵,血都滲到了他的衣服里。另一手挑起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他也沒吱聲,只是認真的給她擦血。
看著夜空,閉著眼睛,任他給擦拭。過去一會兒,感覺血不流了,山根處的疼痛倒是緩解了一些。
「沒事兒了。」低下頭,白牡嶸抓住他的手臂,他手上和衣袖上都是她的鼻血。
就在這時,那被折騰的要死過去的大術師緩過來了,他也不想躺在泥地里,坐起身,一邊看向他們。
天上的月亮散著微冷的光,清冷幽靜,能看得到他們兩個人。
「流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拖得越久,反倒壞事。」他開口,略顯娘娘腔的聲音讓人覺得有些不順耳。
因為他說話,倆人都扭頭看向他,白牡嶸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說,讓最壞的情況都發生,處於臨死邊緣,你才能知道如何應對?」如果他應對不了,她豈不就是沒命了。
「沒錯。」他回答的還挺乾脆,卻是宇文玠並不信任。水汪汪的眼睛載著忽視不掉的冷色,好似如果他說的沒做到,他就會立即拗斷他的脖子。
「唉,如果到了那個時候,還真就是只得靠你了。是死是活,都在你手上,你說了算。好吧大師,我決定聽你的。待離開了趙國,我肯定把你當成祖宗一樣每天供在香案上,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弄來。」白牡嶸覺得,從現在開始不能威脅他了,得吹捧著才是,還真就得指望他了。
一聽這話,他是幾分得意的,但轉念一想,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暫時爽而已。如果他沒幫她解決問題,待她死了,他就得給陪葬啊。那時候,他想回趙國估摸著都回不來了。
眼珠子嘰里咕嚕的亂轉,他覺得得先想好退路,免得到時給人家陪葬去。
宇文玠無言的盯著他,明顯已經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他的眼神兒極具壓迫力,而且裡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知他,那些小心思想都不要想。
就在這時,馬蹄聲忽然隱隱的傳來,根據聲音來聽,距離是很遠的。但夜裡太過安靜,山間又有回聲,所以即便距離遠,也不成問題。
聽到馬蹄聲,白牡嶸也不由得屏息,「是你的人還是追兵?」
「不是追兵。」宇文玠很篤定,拽著她站起來。戴著假皮,看不見他的臉色,但,想來他的臉色不會有多好。
終於,馬蹄聲越來越近,之後,從山間的土道上,一行隊伍出現。
快馬奔跑,很快到了近前,十幾個人,不是之前隨著他們進趙國帝都的護衛,而是在趙國城內進行秘密接應的。
宇文玠的安排一向嚴謹,他習慣所致,沒有那麼多的安排,想必無法邁出進入趙國的腳步。
這一點白牡嶸是佩服的,她認為自己也會事先安排各種脫身之計,但不會像他這樣像老鼠打洞似得,安排那麼多的人。
護衛從馬背上跳下來,兩人拿出一條很長的油布,什麼話都沒說,直接把坐在地上的大術師給裹了起來。
纏的緊密,他雙手根本伸不出來,只有腦袋露在外,確保他能呼吸活著。
他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和對待。大喊著拒絕,可是根本沒人聽他說話。
白牡嶸倒是不想讓他們那般對待他,若是他真發出攻擊的話,這些人都得被放倒。
不過,眼下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她真的沒什麼力氣,眼皮無比的沉重。
宇文玠直接把她舉上了馬背,隨後也跳了上去,與她共乘一騎。
「那不是還有馬麼,我自己能騎。」他雙臂從她腰身兩側伸過來,然後控制住了韁繩。她一瞬間感覺自己好像廢物,心下不免幾分不適。
「別說話。」他低頭輕聲的囑咐了一句,聲音很溫柔,很好聽。
眨了眨眼睛,她無奈,最後便聽之任之了。
駕馬離開,大術師被捆成了油布粽子扔到了馬背上,由一個護衛帶著,迅速的離開了這裡。
馬兒奔跑,有些顛簸,白牡嶸倚靠著宇文玠,看著清冷月色下的土路和山形,「蘇前輩和大楊還有你的那些護衛不會出事吧。」她真不希望有人因為她而出事兒。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即便有事,也是死得其所。
他的回答冷清又不走心,對於別人的生死,他並沒有太多的在意。成就他的大事,總是會有生命付出,與此同時,他也會給予絕對超值的回報。所以,他不會在意,更不會愧疚。
白牡嶸知道他的心理,也沒有多說,更多的是無力。倚靠著他,享受著馬兒的顛簸,沒過多久,她的眼皮就支撐不住了。
馬兒飛奔,她居然還能撐不住睡著,心裡明白怎麼回事兒,也不想被支配,但毫無辦法。
閉上了眼睛,她就睡過去了。也所幸宇文玠執意與她共乘一騎,不然她自己操控一匹馬,忽然之間睡著了,非得發生危險不可。
隊伍順著土路向東南的方向轉移,之後又進入山中,太陽都出來了,隊伍卻始終沒停。馬兒累的汗水順著毛髮往下流,如同洗澡一樣。
白牡嶸始終都靠在宇文玠的懷裡,她沒有一點反應,如此顛簸,也沒有醒來的意思。
這種情況十分不好,宇文玠不時的看她一眼,眼睛中的擔憂和沉重也逐漸凝聚。誰也沒想到會發展的這麼快,在來趙國時還沒達到這種程度,這才過去多少天,她就變成了這樣。
空出一條手臂來,宇文玠圈緊了她的身體,柔軟成一團,像是棉花一樣。
隊伍一直在山中或是土路之間行進,直至太陽升上了半空,才在山中一片有水的地方停了下來。
馬兒疲累不堪,眾人各自下馬後,就把它們聚在一起,開始餵食草料,讓它們歇一會兒。
宇文玠抱著白牡嶸,將她放在了草地上,她還在睡,眼睛下是烏青的,像是被誰打過一樣。
那被油布包裹著的大術師又渴又餓,整個人已經被折騰的掉了半條命。他被扔在了地上,油布依然纏在他身上,但他根本連掙脫出來的力氣都沒有。
只是扭著頭往白牡嶸和宇文玠那邊看,看了許久,他才出聲,「喂,既然想讓我救她,就趕緊把我放開。你想不想讓她醒過來?我可以試試。」
宇文玠根本沒搭理他,好像沒聽到一樣,看著一動不動的白牡嶸,如不是她還在呼吸,她真的像是沒有了生命體徵似得。
「我說真的,我能讓她醒過來。從古至今這麼多年,死於大術師之手的數不勝數。可是,也有沒死的。」想救人,也不是那麼困難。只是,每個大術師的傳承都不一樣,他需要時間來研究。
宇文玠終於轉眼看了過來,戴著假皮,看不出他的臉色,可是眼神兒卻是無比瘮人。
那大術師把腦袋往油布裡頭縮了縮,「讓她醒來,消耗體力,熬盡精力,讓還活在她身體裡一直被壓制的母蟲幼子都活過來,找准了它們的位置,才能把它們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