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套路太深(二更)
杜曉瑜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一直往下墜,周圍是一片漆黑,自己什麼也看不到。
她還來不及因為驚慌失措而大喊大叫,就猝不及防地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洞穴里太黑了,伸手不見五指,她只能捏緊拳頭,憑著蠻力使勁朝著對方砸。
第一拳下去,她就聽到對方胸骨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對方也因為吃痛而悶哼了一聲。
「放開我,混蛋,你放開我!」杜曉瑜雙手雙腳並用,拼了命要掙脫他。
那鐵硬的拳頭,落雨一般砸在他的胸膛上。
終於,抱著她的人感覺到疼了,「嘶」一聲,「小丫頭,你還真打啊,好狠的心。」
聲兒一出,杜曉瑜的拳頭就僵住了。
「王……王爺?」
地道里突然亮了起來,那瞬間的光讓杜曉瑜很不適應,一下子閉上眼睛,手也下意識地縮回來擋光,等適應了才慢慢睜開。
正對上被她打得一臉無語的傅涼梟。
他跟往常不同,素來有潔癖的人今兒個灰頭土臉,那雙眼睛倒是明亮,滿帶幽怨地瞪著她。
做錯了事還敢瞪她?
杜曉瑜火勁兒一上頭,再一次捏緊拳頭一拳過去,忍不住怒罵,「你個沒良心的,這段日子都幹了些什麼?」
傅涼梟將杜曉瑜放下來,不等她反應,直接將她推到牆壁上,不由分說便吻了下去。
這地道狹窄,只能勉強夠兩個人肩並肩穿行,杜曉瑜的蠻力在這麼逼仄的空間裡壓根使不上來,雙手被他捉住摁在土牆上,雙腿也被死死地壓住,就連雙唇也被堵得嚴絲合縫,便是她想罵人都開不了口。
等他終於吻夠了鬆開她,杜曉瑜才身子一軟靠著牆坐下來,把臉歪向一邊,喘氣的同時「噗噗噗」地往外吐口水,「說你混蛋你還真對得起這倆字,滿臉的土還來糟踐我,呸呸呸,髒死了!」
為傅涼梟放夜明珠照亮的那些暗衛早就遠遠地躲開了,房間裡準備找人救援的靜娘也聽到了聲音,瞬間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不敢打擾,默默退出去把風。
傅涼梟蹲下身來,慢慢挑起她的下巴,雖然一身土,俊臉上卻是說不出的霸道,「我就是要你嘗嘗,我這一個多月是如何辛苦才挖通了這條地道的,可你見了我,非但不領情,還不要命地往我身上打。」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來來來,你再打幾拳試試,打死算了,我拉著你殉情,省得我費心費力,連見你一面都得打地道,我容易麼我?」
「滾滾滾,誰要跟你殉情了?」杜曉瑜輕哼,還是氣不過。
「那你就是捨不得打我。」傅涼梟勾了勾唇,滿臉得意。
杜曉瑜一見他這沒臉沒皮的樣子就生氣,「我有什麼捨不得的,巴不得你在鳳來樓精盡人亡別回來了才好,省得膈應我!」
傅涼梟眼眸微眯,「我的好姑娘,『精盡人亡』這詞,你從哪學來的?懂什麼意思?嗯?」
杜曉瑜瞬間爆紅了臉,「你……你管我哪學來的,明明是你做錯了,還跑來質問我,你這是欲加之罪,強詞奪理!」
「我的姑娘不乖呢,你說,我該如何懲罰你?」傅涼梟雙手撐著土牆,將她圈在懷裡,那種極致壓迫的氣勢,讓杜曉瑜頭皮發麻,渾身僵硬。
杜曉瑜深吸口氣,明明就是他的錯,如今反倒成了她不乖了,不行,不能回回都讓他掌握了主動權。
仰起頭,她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是學醫的,怎麼會不懂?」
傅涼梟有片刻的沉思,似乎在思考她這回答的真實性。
杜曉瑜趁他鬆懈,用力掙脫他的桎梏,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來,瞪眼道:「鳳來樓花魁娘子和你那個准王妃的事兒,你就沒打算跟我解釋?」
不等傅涼梟開口,她又掐著小蠻腰,氣鼓鼓地說道,「這兩件事情你要是說不清楚,我明兒就從外面挖土來把這條地道給堵了,我看你往哪兒鑽!」
傅涼梟看著她那小潑辣的模樣,忍不住低低笑出聲,「筱筱,你的淑女形象呢?」
杜曉瑜捂臉,她好不容易修煉了一個多月的淑女形象啊!全毀這混蛋手上了!
見她羞憤得想鑽地縫,他到底是不忍心繼續打趣,摟著她坐下來,慢慢解釋,「鳳來樓的事,自然不可能是真的,花容是繼後的人,負責為繼後搜集情報,我覺得她礙眼,就順手弄死她了。」
「那你碰沒碰過她?」杜曉瑜比較關心這個。
「你說呢?」他氣息逼近,讓杜曉瑜心跳狂亂起來,往後縮了縮脖子,不敢隨便問了。
「至於賜婚,我就是做個順水人情罷了。」他又說。
「什麼順水人情?」杜曉瑜聽得一頭霧水。
傅涼梟勾勾唇,莞爾道:「繼後想在我身邊安插人,所以賜婚的對象成了她娘家的姑娘,我要是不領這份情,豈不是大不孝?」
杜曉瑜哼聲,「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孝心?」
「不過呢,比起嫁給我,繼後會更願意那姑娘嫁入杜家,畢竟杜家的免死金牌比我更有吸引力。」
杜曉瑜大驚,「你什麼意思?」
傅涼梟揉揉她的腦袋,「你四哥,該成婚了。」
「不是……」杜曉瑜急了,「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我四哥該成婚了,就算是這樣,又跟丞相府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還想讓那姑娘嫁給我四哥?」
傅涼梟點點頭,一臉「我正有此意」的表情。
杜曉瑜緊緊皺著眉,「你瘋了吧,那可是繼後娘家的人,先不說丞相府的姑娘身份尊貴,不可能瞧得上杜家,就算瞧得上,你怎麼能害我四哥呢?」
一時半會兒,傅涼梟還真找不到話跟她解釋,只道:「筱筱,你能否選擇再相信我一次?」
被賜婚給他的許如月,前世跟杜曉駿本就是夫妻,這二人感情很要好的,他這麼做,也算是全了這兩個人。
杜曉瑜愣住了,過了一會喃喃道:「我倒是想信你,可是這種情況,你讓我怎麼信?」
四哥雖說能力不算出眾,人品卻是不錯的,就算要娶妻,杜曉瑜也希望他能娶個自己中意的,而不是為了利益的聯姻。
傅涼梟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擔憂,接著道:「再過幾天,繼後會出宮去皇覺寺祈福,許如月會去,我也會去,到時候會有一場戲,不過你放心,我不可能害你,更不可能害你的家人。」
杜曉瑜半信半疑地點了頭,「那我姑且信你這一次吧!」
傅涼梟滿意地笑笑,又問她,「這麼長時間,有沒有想我?」
杜曉瑜眼珠子一轉,笑道,「你少給我下套,淑女才不會說這些沒羞沒臊的話。」
「沒勁!」傅涼梟嫌棄一句,趁她得意放鬆警惕的時候,歪過頭在她粉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流氓!」杜曉瑜氣急敗壞,站起身來直跺腳,「你趁我不備偷襲我,算什麼本事?」
傅涼梟還坐在泥地上,姿態說不出的慵懶,「那剛才不算,重來一次?」
杜曉瑜漲紅了臉,「不要不要,誰要跟你玩這麼羞恥的遊戲,夜深了,我該回去睡覺了,明天還得上課呢!」
說完,轉身就要走。
傅涼梟快速起身,一把從後面抱住她的腰身。
「你太失禮了。」杜曉瑜掙扎兩下,「咱們可還什麼名分都沒有呢。」
傅涼梟才不管那些,用下巴摩挲著她的肩膀,柔聲問:「想不想順著地道去楚王府玩?」
「不去。」杜曉瑜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他們現在這樣,已經過分逾矩了,要是讓她爹知道,非打斷她的腿不可!
「那你不想去,只能我過來找你了。」
杜曉瑜這才驚覺自己一個不慎又中了他的套路,氣得再次跺腳,「你怎麼老是欺負我?」
傅涼梟抱緊她,「以前被你叫哥哥的時候沒敢欺負你,全都在帳本上記著呢,如今這是在討債。」
「那我現在還叫你哥哥,你是不是就不好意思欺負我了?」杜曉瑜反問。
「叫一個聽聽?」
「我……」杜曉瑜語塞。
雖然是同一個人,但是眼前這個,就跟精分了一樣,完全不是記憶中那個呆板木訥的悶葫蘆阿福哥哥,讓她怎麼開得了口?
傅涼梟笑了,「你也覺得兄妹不能亂來是吧?」
「誰跟你是兄妹了?」杜曉瑜無語,直翻白眼。
「那你喊啊!」
「我就不喊,你是臭流氓傅涼梟,又不是我的阿福哥哥,我為什麼要喊你?」
「你這丫頭就是嘴硬。」傅涼梟鬆開她,「夜深了,快上去睡覺吧,我也回去了。」
說著還打了一個哈欠,「挖了一個多月的地道,總算是通路了。」
杜曉瑜這才反應過來,「如此說來,你比我早到京城?」
「那是。」他坦然承認,「幾百個精英暗衛鋪路,我要是還回不來,豈不是太窩囊了?」
杜曉瑜幽怨地盯著他,「你回來這麼早,沒辦法來找我也就算了,至少給靜娘通個信吧,害我白白擔心了一個多月,寢食難安,你就是成心作弄我的!」
傅涼梟抓住重點,「剛還理直氣壯地告訴我,淑女不會說這種沒羞沒臊的話,怎麼這會兒隨口就來了?可見後面這句才是真心話。」
杜曉瑜要氣哭了,該死的混蛋又給她下套,「跟你說話太沒勁了!」
傅涼梟挑眉,「口是心非。」
杜曉瑜心虛得很,快速朝著出口跑去,費了半天勁才爬上去,轉頭一看,他在下面跟她揮手道別,囑咐道:「之前的話是跟你說笑的,別一時興起傻乎乎地鑽進來,這地道是剛挖的,通風口不完整,裡面空氣不好。
這裡距離楚王府是很遠的,地面上坐馬車都要一個多時辰,你要是走地道,我怕你累著。」
杜曉瑜疑惑地望著他,「坐馬車都要一個時辰,那你是怎麼走過來的?」
傅涼梟但笑不語。
這條地道確實通往楚王府,否則也不至於挖了一個多月了,要是真從楚王府走著過來,那他還不如像前世一樣直接坐著馬車來杜家翻牆找她。
這地道有幾個分支,其中一個分支通往地面上的一個宅子,那是他秘密買下來的外宅,距離杜家並不遠。
他要找她的時候,會先去外宅,再從外宅進地道,離開自然也是經過外宅,這樣就能減少在地道里耽擱的時間,還不容易被人發現破綻。
杜曉瑜當然不知道外宅,只當他真是從楚王府走著過來的,心道這見上一面可真夠難的,嘟囔著問:「那你下次什麼時候會過來?」
傅涼梟笑看著她,「你說一句想我,我就天天來,你不想,我就不來了。」
「你老是套我的話,我……我不說。」杜曉瑜暗罵,這混蛋不撩她會死嗎?
「不說我就走了。」傅涼梟一個轉身,很快走沒了影。
杜曉瑜心下一惱,罵道:「混蛋!流氓!老是逼我說那些不知羞恥的話,我又不是……我怎麼說得出口嘛!」
「快說啊,等著呢!」傅涼梟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還帶著回音。
杜曉瑜抓了一把土扔過去,打不到人,也不解恨,「不說,我就不說!」
「那行,你不想我,我想你,我來找你,成了吧?」
杜曉瑜羞紅著臉,不知道怎麼回答。
「這也不成?那你明天把地道堵了吧,省得我跑腿。」依舊是見不到人,只能聽到聲音。
杜曉瑜咬咬牙,「好好好,我同意你來了。」
躲在暗處的傅涼梟滿意地揚起唇角,「我就說嘛,你還是想我的。」
「你少臭美了,鬼才想你!」
杜曉瑜「嘭」一聲把地磚搬過去蓋上。
傅涼梟失笑著搖搖頭,把牆上凹槽里的夜明珠取下來拿著走了。
到外宅里洗浴了一番,傅涼梟才叫來暗衛,吩咐道:「五天後的皇覺寺之行,安排一場刺殺墜崖,把杜家四少爺和丞相府的許如月給弄下去,布局周密一些,那兩人,小傷可以有,但不能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