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真相
以色侍人,不得長久。
然令人驚艷都做不到,又如何有接下來的機遇。
李氏就是因相貌姣好而得到顧湛的垂青,進而躲過地痞的欺凌,名正言順,清清白白抬進顧家做了良妾。
雖然在顧家沒家生子田姨娘有人脈,但李氏得到顧湛先後兩位夫人的默許撫養雙胞胎的五少爺顧珏和六小姐顧瑤。
尋常時兒女們也多以娘親稱呼李氏,唯有在祭祖等重要場合,他們才會稱李氏為姨娘,倒也不是顧家不遵規矩,而是時下的規矩就是如此,良妾趕不上正妻卻比通房侍妾地位高些。
以前的顧瑤似一個沒有靈魂的精緻花瓶,清醒後的顧瑤美艷驚人,李氏心頭蒙上一層陰影,卻又不好同女兒說。
當今隆慶帝喜歡淡雅的女子,勛貴重臣也都跟隨隆慶帝的喜好。
可是男人啊,嘴上說女子才華重於容貌,真碰見傾國傾城的絕色,才華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東平伯世子不就是個例子?!
被盛裝打扮的顧瑤所迷惑,完全不管顧瑤庶出的身份和在外同顧四爺一樣不佳名聲,要死要活逼著東平伯夫人上門提親,東平伯世子可是京城年輕一代公認的英才之一,前程被所有人看好。
「瑤兒既然清醒,同東平伯世子的婚事,遲早你要面對。」
李氏擔憂之色更濃,「京城的狀況怕是對瑤兒不利,東平伯世子同王家小姐如同話本中的才子佳人一般,不少痴男怨女都盼著他們成就姻緣。王家小姐據說是一位才女,最重要是……你三哥前兩日給我送了口信,說是王家小姐的父親被皇上請去講經,皇上雖然沒有封他為官,但他的才學為皇上推崇,時常陪伴陛下。」
這話正應該給顧四爺聽一聽,人家的父親是皇上即將重用的鴻儒,顧四爺卻是酒囊飯袋,靠著顧家的二世祖。
顧瑤也只是在心底吐槽一句。
她已不習慣依靠別人,哪怕那人是她的父親!
「我是在東平伯府被打破頭的,差一點喪命……」
顧瑤已經喪命了,原本顧瑤的靈魂到底沒有熬過去,年輕鮮活的生命死在東平伯一家的手上!
婚事是東平伯世子所求,並非顧瑤攀附上去的。
明明是東平伯世子悔婚還要把髒水潑到顧瑤頭上?!
哪有那麼美的事!
李氏緊了緊手臂,很怕再失去女兒。
當時顧瑤滿身滿臉的血被抬回來,進氣少出氣多,湯藥根本灌不下去,老夫人等人放棄了,唯有李氏嘴對嘴把湯藥送進女兒口中,一口一口送湯藥,哪怕顧瑤只能咽進去一點點。
那段擔驚受怕的日子,李氏不敢再去回憶,當時她稍遲疑一點,瑤兒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縱是她狠狠報復了東平伯世子也喚不醒瑤兒!
顧瑤說道:「當日我只是不想退婚,說王菀寧不要臉,攜恩圖報,是個假正經,東平伯世子和他妹妹衝過來教訓我,王菀寧一個勁落淚,好似我怎麼著她似的,我同東平伯世子理論時,腦後突然挨了重重一擊……我回身時見到了,是王菀寧手中拿著染血的花瓶。
「是王菀寧打傷你?」李氏冷冷說道:「東平伯世子可真是情深義重,他把一切都攬下來,不,他同顧家說你突然發狂,襲擊東平伯夫人,被桌子絆倒,才被放在桌上的花瓶砸傷。」
顧瑤玩味笑道:「原來他是這麼說得?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們這是篤定我醒不過來,欺負昏死的人不會說話麼?」
「瑤兒……」
「娘,我沒事。」
顧瑤揚起明艷的笑容,少女極美的眸子流淌出昳麗風流。
李氏晃了晃神,嘆道:「以後你別沖外人這般笑了,我著實怕你被搶了去,我和你哥哥護不住你。」
東平伯世子再見顧瑤,他怕是沒那麼堅決毀婚。
顧瑤知曉自己是漂亮的,「我聽娘的。」心裡卻是念叨一句,她沒有辦法捨棄前世的一切,也沒有辦法改變早已經形成的三觀和處事方法。
「李姨娘。」
門口傳來江媽媽的聲音,「四爺讓老奴來催催您,六小姐剛剛清醒,受不得累,四爺的意思讓六小姐早些歇息,調養身子。」
顧瑤問道:「後面這句是你加上的吧。」
「……四爺還是關心您的,方才還同老奴說,帶您去東佛寺還願。」
江媽媽臉上露出被戳破的尷尬,顧四爺只讓李姨娘快些去伺候著,「老奴笨手笨腳的,四爺是個金貴人,只有李姨娘能侍奉。六小姐有事儘管吩咐老奴,老奴一定辦得妥帖。」
「他是金貴的,我不是!到底是我十三歲?還是他未及冠?」
做他顧四爺的女兒,真得有個好心態,指望被顧四爺捧在手心裡疼寵,指望顧四爺做女兒們靠山?
做夢去吧!
李氏摸了摸顧瑤的髮髻,「四爺就是這脾氣,我明日再來看你,早些歇息,一切有我和你三哥,總不會讓東平伯世子欺你太甚。」
「處理完傷口再去!」顧瑤一把拽住李氏的手,衝著門口問道:「大夫還沒來?」
江媽媽連忙道:「來了,來了,四爺方才還問起大夫的事……」
「你就不用替他說話了,快些把大夫請進來給我娘看傷。」
顧瑤對江媽媽『忠誠』頗不以為然,不顧李氏的反對,顧瑤從床上爬起來,站著迎接大夫,對有本事的人,她總是很尊重的。
江媽媽找來的大夫並非杏林聖手,顧瑤不失恭敬詢問大夫李氏的傷情,有哪些需要忌口的,何時換藥等等諸多瑣事。
李氏唇邊一直掛著笑,輕聲說道:「瑤兒,我不疼。」
顧瑤握住李氏的手,怎麼能不疼呢?大夫處理的傷口都化膿了,需要割掉一些腐爛的皮肉,在心裡又狠狠記上一筆東平伯府的錯處。
大夫處理好傷口後領了銀子出門,江媽媽主動上前扶起李姨娘,顧瑤挑起眉梢,李氏輕輕搖頭,為女兒攏了頭髮:
「侍奉四爺,是我應當做的,我還撐得住,何況四爺是個……他不會太為難我,他不同一般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