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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黎看了一眼背後空蕩蕩的天空，耳邊吹來一陣風，就好像是翅膀輕輕刮過，不過此刻，他的心裡反而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對即將知道真相的喜悅。

　　  *

　　  第二天一大早，重黎就出了門，他照例說是要去圖書館，然後在圖書館裡換上了教員的制服，在近衛的眼皮子下面溜了出去。

　　  一到放假的日子，帝國軍事學院就像動物大遷徙一般，回家的，去校外的見朋友的，出去吃喝玩樂的，重黎壓低了鴨舌帽，跟著學生一起出了校門，校外有飛艇有地面車，重黎都去看了看，全部需要帳戶卡或者身份識別才能上去。

　　  怎麼就沒有黑車呢？

　　  他又像四周看了一圈，確實有為數不少的私人飛艇和地面車，可他總不能上去問能不能乘個便車吧？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幾個熟悉的聲音，幾個男孩正約著要一起出去打遊戲，不湊巧，正是葉炎那幾個小弟。

　　  重黎轉過身，那幾個男孩正說說笑笑，聽到重黎給他們打招呼，都愣住了。

　　  「校……」

　　  重黎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我要請你們幫個忙。」

　　  「幫忙？行啊，我這就叫老大……」  

　　  「不了，就麻煩你們吧。」

　　  重黎打斷了他：「我要去一個地方，但是我不太熟悉，你們有車嗎？可以順便帶一下我嗎？」

　　  「沒問題的！」為首的男孩打了個響指，「您去哪兒？」

　　  重黎拿出一張紙條：「這個地址。」

　　  他沒有把地址傳入通訊器，而是用了最古老的記載方式，誰知道他把地址遞給幾個男孩時，卻看到那幾個男孩的臉色都變了。

　　  「您去……這裡？」

　　  「對。」

　　  「這裡……有怪物啊啊。」

　　  重黎一臉我是不是聽錯了的表情：「怪物？」

　　  「不，也不是怪物，就是很奇怪的東西。」男孩抓了抓腦袋，「我也說不好，反正那裡原來是一片治安特別差的地方，各種原因死了很多人，據說屍體都被扔在下水道里，結果那裡的下水道，就經常發出奇怪的聲音，他們說是扔進去的屍體，餵飽了裡面的東西。」

　　  重黎說：「那正好，我對這些怪物最感興趣了。」

　　  男孩們：「？？？」

　　  重黎笑道：「怎麼就不允許我對這些奇奇怪怪的生物感興趣了？」  

　　  重黎都開了口，這群平時自詡膽大的男孩自然不可能拒絕，他們剛好有一輛地面車，載著重黎到了90號街區外。

　　  「裡面沒有路了，那片廠房要向裡面走。」

　　  「好的，謝謝。」

　　  重黎打算下車，那群男孩子不放心地問道：「校長，您一個人去真的沒問題嗎？」

　　  重黎說：「沒事，我有準備。」

　　  男孩說：「要不我把老大叫來陪您吧。」

　　  重黎說：「不用了，難得休息，然他回去陪家人吧。」

　　  他們還是不放心，最後和重黎加上了通訊好友，然後才離開，這裡的來路已經不太好走了，地面車壓過雜亂的磚塊石頭，傳來咯吱咯吱的摩擦聲，然後幾秒種後，連這種摩擦聲也聽不見了，天地間只剩下頭頂灰白色的天空和地面破敗的大片廠房。

　　  重黎看著眼前這一大片區域，摸了摸懷裡的匕首——這還是以前葉炎給他的匕首，沒想到這次用上了。

　　  這一片廠房，在幾百多年前層是一家金屬礦的加工廠，後來因為環境污染，遷出了帝都，然而這片被污染的土地也再也沒有被買下，就在這裡荒廢了很多年。  

　　  重黎昨晚調出過這裡的規劃圖，這裡地上倒是沒有什麼稀奇，然而地下卻大有乾坤。這家金屬礦的加工廠為了節約大筆的治污費用，在地下修建了宛如迷宮一樣的排水通道，並且為了迷惑環境保護部門，和原本的市政下水道重疊在了一起。廠房荒廢后，曾經也有管理部門過來檢查過，卻因為太過困難，乾脆封死了這一段下水道。

　　  這片下水道，變成了帝都犯罪分子和流浪漢最青睞的地方。

　　  而且最讓人迷惑的是，這片街區歷史上並沒有一家叫通靈出版的公司。

　　  「呱——」

　　  天上飛過一隻烏鴉，落在了不遠處的一根柱子上，它的眼珠子轉了兩圈，隨著重黎逐漸深入廠房的步伐，又展開翅膀，飛上了廠房的高處。

　　  既然是下水通道，那肯定是在廠區里。

　　  重黎打開手電，從一處塌陷的屋角鑽了進去，這片廠區有二十多座廠房，這只是最靠近街區的一座，因為靠近街區，大概過去曾有不少流浪漢以這裡為家，重黎一進來就發現裡面有不少腐爛的生活垃圾和衣服棉被，他捂住鼻子，忍住噁心的感覺向裡面走去。

　　  也不知道在裡面走了多久，甚至連裡面是否全部轉了一圈都不知道，重黎終於被裡面腐敗的臭味噁心到，推開一處鐵門走了出去。  

　　  一出去，他聞到外面清新的空氣，和那股酸臭的味道頓時形成強烈的對比，讓他忍不住捂住嘴俯下身子干吼起來。

　　  這時，他的耳邊又閃過翅膀撲騰的聲音。

　　  重黎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個聲音越來越大，就好像是有一隻鳥，站在他的耳朵上，要鑽進他的腦子。

　　  這一次，湧上他心頭的，卻不再是寒意，而是昨天站在高樓之上的殺意，他感覺到一種強烈的被冒犯的恥辱——這只不斷在他身邊撲騰翅膀的鳥，就好似在挑釁他的權威，褻瀆他身上的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