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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一點,是因為密探的報告中,顧希把小皇帝教的非常好。
汪海從京城來的事情,很快,軍營都知道了。但來做什麼,大家還不知道。直到第二天,汪海帶著顧希和小皇帝離開家屬樓,才有話傳出,原來是洪長生和顧希養的那個兒子,是皇孫,為昔日的顯王之子,今日的顯王。
從軍營到京城,坐馬車要六天,這還是速度較快的情況下,如果稍微慢一點,則要十天。汪海雖然急著回去,但他隊伍也保持著正常的速度,他想小皇帝在途中因為趕路而生病。
要知道現在正是皇帝想補償小皇帝的時候,小皇帝有個萬一,皇上都會生氣。而且,汪海是個聰明人,他沒有加速回京城還有一個原因,在途中給小皇帝時間適應現在的身份。等到了京城之後,就沒有時間讓他適應了。
皇上直接把他封王的聖旨帶來,也是有原因的,急切的補償是真。有了聖旨在手,他是以顯王的身份回京的,而不是以侍妾兒子的身份。以侍妾兒子的身份進京城,會被人看輕。皇上此舉是想告訴所有人,他對這個孫子的看重。
原本六天的路,因為中間的彎彎道道,結果趕路了十天的路。他們到京城的是下午,因為皇上等著見小皇帝,所以汪海先帶著他們進宮了。
這會兒,皇上在御書房裡處理政務。
「皇上,師父回來了。」
皇上正在批奏摺,手一頓,毛筆上的墨水滴在了奏摺上。接著他猛地站起,想出去接人。但站了一會兒,又坐了下去:「人帶來了?」
「帶來了帶來了,現在師父帶著小王爺和他的養父正在外面候著。」
「叫小王爺進來,你領著他的養父去隔間坐一會兒,好生伺候著。」
「奴才遵旨。」
這太監叫汪魚,是汪海的義子。四五歲的時候被家人賣進了宮裡,汪海看他可憐,收了當義子,然後義子跟著汪海。在別人眼中,這也是福氣。
汪魚的名字也是汪海取的,他是海,他義子就是海里的魚,沒什麼文化的汪海取名兒倒是有意思。
汪魚走出御書房,先是給小皇帝和顧希行了禮,然後對汪海道:「師父,皇上說小王爺自個兒進去,請奉顯夫人先去隔間休息一會兒。」
「嗯。」汪海點點頭。上前推開御書房的門,「王爺請。」
汪魚對著顧希道:「夫人請這邊走,隔間在偏殿。」
「謝謝。」顧希道。
小皇帝……魏永安自打進了皇宮,眉頭一直沒有展開過。這皇宮的主人是間接害死他親生父母的兇手,但是他並不恨他。且不說他對親生父母沒有感情,而是顧希教過他政治問題,與其他的親生父親也就是前任顯王,是間接被皇上害死的,倒不如說,他是死於政治。
死於政治,也就是死於朝代的發展。
「小王爺?」汪海看著魏永安站在御書房門口沒有進去,輕聲提醒。
魏永安鬆開握拳的雙手,然後大步走進御書房。
皇上的雙眼一直盯著門口,他的雙手拉著自己的龍袍,他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他其實也很緊張。這個十四年沒有見過的孫子,知道他被教的很好,皇上很欣慰,欣慰的同時,也很心酸。
他的孫子,理應從一出生就是榮華富貴的,可是……都是那些野心膨脹的逆子害的。魏永安越可憐,他對他就越愧疚。
在魏永安面前,這一刻的皇帝雖然是皇祖父,但是祖父在前,君王在後。
精瘦清秀的少年郎,長得很像魏顯。看上去秀氣斯文,但是眉宇間又有一抹張揚。他身姿筆挺,沒有因為這裡是御書房而卑躬屈膝,也沒有因為即將見到皇上而緊張不安。
明明是普通家庭養出來的孩子,卻有一股屬於大世家的氣派。
魏永安踏進御書房的門檻之後,便沒有再走近,他直接對上皇上的雙眼,眼睛微微睜大了些,像看著一個陌生一人一樣,平靜而淡然的看著皇上。
皇上仔細看著他的雙眼,這雙眼睛雪亮而內斂,並不如孩童般清澈,帶著聰明。但也沒有仇恨,其實皇上是怕看見他眼中的仇恨的,甚至……如果他恨自己,皇上覺得就補償一下,也親近不起來。
但意外的是,他的眼中沒有仇恨。這讓皇上好奇了:「你恨朕嗎?」說著他又向魏永安招招手,「你過來,過來坐這裡,讓朕看看,你站遠了,朕看不清楚。」
魏永安走到皇上面前,他並不畏懼皇上。如果今天他不是皇上的孫子,他沒有知道自己的父王是怎麼死的,或許他會畏懼。但是知道了自己父王的死因,他不畏懼死亡,所以他也不畏懼皇上。
「你恨朕嗎?」皇上又問。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雙眼緊緊的看著魏永安,不肯放過他眼底的任何一個情緒。
魏永安搖搖頭:「不恨。」
「為什麼不恨?」皇上問,「如果朕當年對你的父王多一點信任,你父王就不會死,你也不會流落在外面。」
「我爹爹說過,我死了父王固然難過,但是您同樣也是死了兒子。兒子對父親的敬仰,就像父親對兒子的期盼。我的父王是帶著您的期望出生的,一個兒子再不好,為人父者都對他充滿愛。」魏永安道,「況且,您沒有錯、父王也沒有錯,錯在皇位太誘人。」
皇上聽了,滿心的震撼。這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他是一個死了兒子的老父親,而不是一個死了臣子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