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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剎那間,雲漾拉過他推到一邊,破邪劍瞬間改變方向,刺向蜘蛛女人。
這一切太快,雲漾似乎就在等秦疏躲開,秦疏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反應過來了。
蜘蛛女人還在笑著,劍尖逼近時根本反應不過來,被刺中了脖子,啊啊啊的尖叫起來。
她抬起手抓著破邪劍,想把劍從自己的脖子裡抽出來,手一碰到劍身,像是放進了油鍋里一樣,滋啦滋啦的響著。
蜘蛛女人又是一聲悽厲的尖叫,飛快的鬆開了手。
「放過我,放過我。」她痛苦的喊著,這次自動切換了聲音,變成了秦疏的聲音,「阿漾,師弟,師兄的好阿漾,好師弟,你別殺師兄,師兄求求你了。」
秦疏:「?」
他剛剛站穩,聽到自己的聲音頓時呆了一下,那可憐兮兮的語氣令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然後他便看見,雲漾抽出那閃爍著寒光的長劍。
微弱的光芒照耀下,他面色冷厲,眸色森寒,沒有任何一絲停滯動搖的砍掉了蜘蛛女人的手。
隨著女人發出的刺耳痛叫聲,秦疏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那叫聲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撇開腦袋,不忍在看那場景。
因為看著那場景,他仿佛能從中看到以後自己的下場。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壓抑的呼吸不過來。
他有些妄想了。
既希望雲漾所動搖,又不願他所動搖。
秦疏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越想越混亂,越想越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想的應該才是正確的,理所應當的,那他為什麼會為這份理所應當覺得難受呢?
尖叫聲不知何時停下了,雲漾渾身血腥味站在秦疏面前時,秦疏還在發呆,並沒有注意到。
直到聽到有人在喚他,「師兄?」
那聲音一如既往,甚至還有些溫和。
秦疏側頭看向雲漾,沖他笑了笑,目光冷不丁的落在那正在往下流著血的長劍上。
「師兄沒事吧?」見他神色恍惚,雲漾皺起眉頭,緩緩伸出手。
秦疏反射性的瑟縮了下脖子。
那隻伸出的手驀然的僵硬在了半空中。
「師兄怕我?」他一字一句的詢問出聲。
秦疏聽不出他這句話是帶著何種情緒問出的,只是下意識搖搖頭。
「既然不怕,躲什麼?」手落在他的頭髮上,執起一束髮絲把玩著,似笑非笑的問:「那就是討厭了?」
秦疏這次沒躲。
鼻尖鑽進的血腥味讓他忍不住屏住呼吸,聞言幾乎是剎那變得清醒過來,頓時拿下雲漾的手,笑道:「瞎說什麼呢,怎麼可能會討厭阿漾呢?」
那樣的笑容,在雲漾看來,牽強無比。
周圍的氣氛忽的變得有些詭異,雲漾默不作聲的收回手,抿唇轉身看向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人,神色淡到沒有。
破邪劍還在滴血,秦疏看見血就渾身不自在,從袖子處撕下一塊衣料,「阿漾,你把劍給我吧,我給你擦乾淨。」
他伸手要去握破邪劍,卻被雲漾直接避開了,「不用。」
黑衣少年背脊筆直的站在他面前,看不出臉色,只能從那變得有些疏離的聲音中聽出心情極為不佳。
「給我吧。」秦疏說:「我沒有怕你,也沒有討厭你,真的,你別生氣。」
他軟著聲音,說著好話,卻只有半分真。
討厭是不討厭,害怕卻是真的。
他實在沒有辦法,他也想控制住自己那顆害怕的心。
少年指尖微動,緩緩的轉過身來,盯著秦疏。
周圍有些昏暗,他面色極為平靜的揮了下長劍。
所有的血從劍身上甩出,原本還染著血的劍一下子變得無比的乾淨,清晰無比的映照出秦疏有些白的臉色來。
「我跟師兄沒有關係好到可以麻煩師兄替我擦劍。」
秦疏從那劍身上看到了自己臉上明顯的不自在,想到自己先前說的話,又聽到雲漾無比疏離的聲音,沉默了。
明明之前還讓他擦的!
說不讓擦就不讓擦了!
小氣鬼,喝涼水。
「我錯了。」秦疏開口,「阿漾你原諒我吧,沒有討厭你,真的!我發誓!」
他舉起手,一臉信誓旦旦。
雲漾沒有理他,像是沒聽到這句話一樣,
「赫赫赫……」地上斷了全部手的女人又動了起來,抬起滿臉血的腦袋,「阿漾,我好痛啊。」
雲漾面無表情。
女人又看向秦疏,「師兄,我好痛啊。」
與雲漾一模一樣的聲音,前一刻這聲音還對他十分冷淡疏離,這一刻就已經滿是哀求痛苦。
秦疏抬眸看著那女人,儘量忽略那血腥的場景,「痛就對了。」
「活該你痛!誰讓你那麼賤兮兮的!你不痛誰痛!地洞裡的人都是你殺的嗎?你就是被人傳說里那個吃人的妖怪嗎?」
女人呆了一下,下意識道:「這麼多問題,你讓我先回答哪一個?!」
「隨便你回答哪一個。」秦疏說。
「哦。」女人道:「那些人不是我殺的,是我主人殺的,至於那個吃人妖怪,應該也是我的主人。」
「你主人呢?」
女人突然一笑,舔了下唇,「在我肚子裡安靜的躺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