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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原地時,回宮的馬車已在那候著了。
車夫由禁軍改扮,見到陛下和貴君連忙行禮。
此時天色漸暗,晚霞絢爛璀璨,為天地鍍上別樣光輝。
林曜玩得累了,鑽進鋪著軟墊的馬車內便開始打哈欠。
市集距皇宮還有些路程,車夫駕車很穩,馬車一路微微搖晃著走遠。
林曜起初還端正坐著,不料睡意陣陣湧來,他實在挨不住,腦袋一點一點的,還險些磕到木框上,幸好被秦摯眼疾手快地伸手擋住。
額頭碰到秦摯手背,林曜頓時就清醒了,連道:「對不起,我太困了。您手沒事吧?」
秦摯收回手,顯然不像有事的樣子。
他微斂瞳眸深深地看著林曜。看得林曜脊背發涼,一身雞皮疙瘩,以為秦摯是要跟他算買燒餅的帳。
但他幻想的可怕場景都沒出現,秦摯用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了他會,卻只是伸手將他腦袋不由分說地按到了自己肩膀上。
「困就睡會。」
林曜隱隱覺得哪不對,卻也無瑕多想。秦摯的肩膀寬厚,枕著很舒服,他很快就真睡著了。
馬車內光線黯淡,秦摯聽著林曜平緩的呼吸,將人輕輕抱進懷裡。
林曜膚白如雪,那張臉自是極好看的,但秦摯卻覺得,對方還是醒著時更動人,特別是那雙眼睛,聰慧靈動,他看了就喜歡。
秦摯認真描繪著林曜眉眼,暗道新奇,朕排隊買燒餅時還想著該好好懲罰番林曜,怎麼現在那股怒氣卻詭異地消弭了?
普天之下,還從沒人敢指使朕去買燒餅的。
他排隊時全程黑著臉,滿身陰鷙煞氣,周圍溫度都降了好幾度。
老闆做好燒餅,收銀子時手都在抖,唯恐惹怒秦摯發飆掀了他的攤子,最後是送煞神般送走他的。
其實老闆也沒擔心錯,因為秦摯當時是真想掀攤的,只是後面又強忍住了。
更可恨的是,他屈尊降貴買好燒餅,林曜竟不見了!
秦摯覺得不教訓林曜簡直難消心頭怒氣。但此時林曜就躺在他懷裡,任他施為,秦摯卻又什麼都不想做了。
馬車行駛到宮內,便又換成了步輦。
秦摯見林曜睡得很香,不忍打擾,便將人直接抱上了去重華宮的步輦。
他轉身要離開時,忽又想到什麼,俯身貼近林曜耳畔問:「如實告訴朕,想要髮簪嗎?」
林曜動了動,耳邊傳來癢意,有些不舒服。
秦摯頓了頓,語氣恩賜般道:「你如實說,朕不治你的罪。想要還是不想要?」
林曜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耳邊一直有人在問他要不要。他心煩意亂,只想對方別來打擾他睡覺,便應付地嘟囔道:「……要,想要。」
「想要」二字清晰落進秦摯耳中,他陡然便笑了。
他就知道,林曜定是想要的。那可是朕親手雕的髮簪,千金難求。
他隨即直起身,淡漠看向侍從:「送貴君回吧。」
護送林曜的步輦走遠,秦摯亦乘龍輦回到養心殿。
劉敬忠速傳宮人來為陛下更衣盥洗。
盥洗完後,他見陛下走到案前坐著看書,便悄然退了下去。但等進來為陛下添茶時,卻發現陛下看的竟還是那一頁。
劉敬忠頓時心驚,陛下這是在走神?但誰竟能讓陛下走神?
秦摯像才回過神,忽然問劉敬忠:「宮中可有擅雕髮簪的匠人?替朕傳來。」
劉敬忠遵旨,卻完全不理解陛下為何突然找擅雕髮簪的匠人,莫不是要問責?
「等等。」秦摯又叫住劉敬忠:「此事為機密,勿讓第三人知曉,尤其是林貴君。」
別人都有的,朕的貴君也理應有。
第20章
時間匆匆,轉眼便到宮宴當天。而在盛大的宮宴後,便會舉行蹴鞠大賽。
林曜參加蹴鞠大賽的事並未隱瞞,很快消息就長翅膀般飛進了百官耳中。
在此之前,經過右相鄭修愷跟吏部侍郎程竣孜孜不倦的努力,林曜弱柳扶風,虛有其表,不堪一擊的花瓶形象早就深入人心。
畢竟這二位都盼著林曜早些失寵,陛下早些回心轉意,好把府中的嫡女送進宮。
因此當知道後宮那位連風都能吹跑的貴君竟要參加此次蹴鞠比賽時,百官暗地都在等著看笑話。
陛下專寵林曜,早就令百官不滿了。
若林曜在此次蹴鞠大賽丟盡臉,惹陛下厭棄,便是樁大快人心的美事啊。
寢房內,林曜換好宮宴穿的衣服,正專心地跟那頭長髮較勁。
青釉站在一旁,氣沖沖地為林曜轉述那些詆毀他的話,說完見林曜毫無反應,頓時更急了。
「公子,他們這麼說您,您就不生氣嗎?」
林曜語氣平靜:「我生氣,他們就不罵我了?」
「奴就是氣不過,他們憑什麼這麼說您,簡直太過分了!」
「你也認為我會輸得很慘?」
青釉連連搖頭:「當然不是。公子肯定能贏的,您那麼厲害,奴相信您。他們都是胡說八道……」
「知道是胡說八道還氣什麼?等我贏了比賽,一切都能不攻自破。」林曜揪著長發嘆氣:「你有那時間,不如趕緊幫我梳頭,等會陛下等急該生氣了。」
陛下生起氣來,可比那些只能逞口舌之快的官員們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