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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邊在心底跟公子道歉,不是他不忠,實在是陛下太嚇人了,他也是為求活命,想來公子定是能理解的。
反正陛下也就是裝裝病,沒做別的。
想到這,青釉其實也挺驚訝的。他怎麼也沒想到陛下竟會用裝病這種辦法留住公子,這實在不符合一位萬人臣服、九五之尊的帝王形象。
但想到公子發現陛下昏迷時著急的模樣,青釉又釋然了。這兩位總歸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
「退下吧。」秦摯道。
青釉連忙站起身退下,這才發現他竟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禁懊惱今晚他就不該起夜,更不該因為好奇跟過來。
那樣他也不用像此刻這樣,因為瞞著公子而滿心愧疚,極其不安。
林曜坐在床側,正替忽然說頭疼的秦摯按摩太陽穴。他做的很認真,手法也很標準。林曜原本是不願做的,但秦摯寧願忍著,也不讓青釉給他按摩,林曜看著挺不忍的,只能自己動手了。
「還疼嗎?」他按摩了會,問秦摯。
秦摯腦袋枕著林曜的腿:「好多了。朕想吃桑葚。」
林曜按的手都酸了,搬開秦摯腦袋,嫌棄道:「你怎麼這麼多事?」
秦摯蹙著眉,一副虛弱至極的模樣,挺可憐地低道:「那算了。」
林曜聽著他那極其可憐的語氣頓時一陣煩躁,實在沒辦法忽視,便兇巴巴道:「哪來的桑葚。蘋果吃不吃?」
秦摯虛弱點頭。
林曜便讓青釉洗個蘋果送來。
他給秦摯削蘋果時,總覺得青釉有些不對勁,頻頻偷偷看他,一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樣,偏林曜每次看過去的時候,他又慌忙心虛移開視線。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林曜動作微頓,狐疑地看著青釉。
青釉被林曜盯著,又接收到陛下飽含警告的威脅眼神,頓時緊張得說話都結巴了。
「沒、沒事,奴怎麼會有事瞞您。」青釉緊張道:「陛下,公子,奴先去準備午飯了。」
他說完便匆匆忙忙走了,怕再待下去會被陛下那恐怖至極的眼神殺死。
林曜看著青釉落荒而逃的背影,低頭繼續削蘋果,嘟囔道:「搞什麼……」
他迅速削好蘋果,切成四份,挖掉果核遞給秦摯。
秦摯卻沒接,定定地看著林曜:「你餵朕。」
「……你手又沒斷,餵什麼餵?你吃不吃?不吃我扔了啊。」林曜無語。
他發現秦摯仗著生病是越來越過分了。怕晚上病發沒人照顧要他搬來一起睡,一會腦袋疼讓他按摩,一會肩膀疼讓他按摩,這些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連吃東西都要他餵。
秦摯怕不是生病,是燒壞腦子了吧。
秦摯幽幽看了林曜眼,倒也沒再說什麼,抬起手接過蘋果。
他咔嚓咬了口,心底甜滋滋地想,貴君削的蘋果,就是比別的蘋果好吃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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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時候閒著無事,又不能出去,林曜逛來逛去,都快把避暑山莊逛遍了。
他跟青釉有時間便也翻找著那些房間,想看看有沒有能拿來用的。他們倉促來此,這段時間連廚房的鍋碗瓢盆都是湊合在用,若能找到新的自然更好。
這天下午,他跟青釉一番搜尋,還真找到一口鐵鍋,幾副嶄新的碗筷,幾隻木盆,也算收穫頗豐。
把找到的東西放在院子裡,林曜接著推開下一扇門。
這是個堆放雜物的房間,地上積滿灰塵,牆角也都是蛛網,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進來過了。林曜隨意翻找時,沒想到竟在箱底找到幾幅畫卷。
畫卷單獨用一口箱子裝著,用的是極好的專供給皇室的絹紙。邊緣微微泛黃,像有許多年頭了。
林曜小心翼翼展開第一幅畫,發現絹紙上畫的竟是先皇、先皇后及太子殿下。先皇留著鬍鬚,身著龍袍,先皇后戴著鳳冠,滿身雍容貴氣。
太子殿下則站在兩人身前,笑容恣意明媚,微抬著下頜,滿眼都是一塵不染的純粹跟不諳世事的傲氣。
「咦。這不是陛下嗎?」青釉忽然走近道。
林曜指著那一眼就能看透心事的單純少年:「你說他是陛下?」
青釉點頭,看了看房外,低聲道:「嗯,沒錯,我記得很清楚。」
他說著又把另一幅畫卷遞給林曜:「您看,這是當時太子殿下舉辦慶典的場景。我那時還沒進宮,只站在人群外遠遠看了眼太子殿下。那時候的太子殿下實在驚為天人。」
林曜低頭看著第二幅畫卷。畫卷上的確在舉辦慶典,太子殿下身穿杏黃色四爪蟒袍,站在高高的祭壇上,滿身榮耀,如被無盡的光輝籠罩。
祭壇下是威嚴的禁軍,再遠點則是無數擁堵來的百姓。所有的人都簇擁著太子殿下,望著他的眼神也儘是仰慕尊崇。
單從畫上來看,就足以想像當時慶典的盛況。
林曜霎時也被那畫上的場景震驚了。
青釉低嘆道:「那時的太子殿下備受聖寵,無比風光。但誰知沒過多久,就傳出國丈密謀造反的消息,皇后跟太子殿下亦受牽連……」
他說著頓住,後面的話沒再說下去。
林曜頓時也挺感慨,若非青釉提醒,他都不敢相信這畫上人真是秦摯。畢竟現在的秦摯城府頗深,跟畫上那一眼就能看透的單純率真的少年完全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