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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沒有?」林曜看了眼周圍:「你不是說傅凜還跟著你?你若有煩心事,也可以跟他說。」
許懷軒撇撇嘴:「他?還是算了吧。」
兩人接著又聊了些別的事,說著說著許懷軒忽然壓低聲音問林曜:「我一直在想。你說我們還有沒有可能穿回去?我當時是暈過去然後穿書的,沒準還能穿回去呢?等到時候我醒過來,也許只是感覺自己做了場夢?」
林曜被問得愣了下,他其實從沒想過穿回去這件事,一來他是孤兒,對現代社會並無太大牽掛,二來他是墜崖穿過來的,山崖那麼高,他根本沒可能還活著。
他一直認為穿書是給予他的第二次生命,但許懷軒好像並不這麼認為?
林曜本是想往好處勸許懷軒的,但話到嘴邊卻又猶豫了,最終他還是選擇說出事實。事實也許很殘酷,但他必須接受。
林曜認真看著許懷軒:「你認為你還活著?」
「當然,我只是頭暈了下。」許懷軒說著又不確定起來,表情驚訝道:「你是說我死了?怎麼可能?我身體一直很好,只是熬了下夜,暈了下,怎麼可能會死?」
林曜示意他別激動,又安慰道:「你先別急,我其實也不確定。我只是覺得我們既然一起穿來,應該存在某種相同性。比如同時看過那本書,同時遭遇某些災禍。但你說的也對,我的情況跟你不同,也許你是沒事的。」
許懷軒聞言苦笑了下,他聽著哪會不知道林曜後面的話其實是在安慰他。
「林哥,你想穿回去嗎?」
林曜搖頭:「我沒想過。我是孤兒,並沒有什麼牽掛。況且我的身體已經沒了,不管這裡是什麼地方,也許他只是別人隨意創造的一個世界。但現在這裡有我在意的人,我會陪著他們直到生命盡頭。」
許懷軒悵然抬起頭看著天邊那輪圓月,傷感道:「但我在那個世界還有家人,我爸媽很疼我,他們努力賺錢就為了讓我跟弟弟過上更多的生活。這裡的爹娘雖然也很疼我,但是……」
他說著說著眼眶便被霧水籠罩著,好像眨眨眼眼淚就會掉下來,鼻子也很酸。
許懷軒見狀連忙深吸口氣,把所有的情緒都拼命收斂起來,緊接著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道:「算了,不說了,好在我還有個弟弟,能幫我照顧爸媽。林哥,現在挺晚的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他說完就飛快跑出了院子,林曜還看到許懷軒抬起手抹了下眼淚。他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最終也只能無奈返回房間。
在將死之際穿進書中對他來說是幸事,但對許懷軒來說,卻不知是不是幸事。
但許懷軒生性樂觀,現在只是一時難以接受,想必很快就能想通。
許懷軒一路跑回房間,眼淚被他強行忍了下去,但胸口卻堵得慌,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悶頭坐了會,又推開門走到院子,讓隨身的侍從去搬酒來。
侍從按許懷軒的吩咐很快搬了酒來,許懷軒此時只想一醉解千愁,掀開酒罈便開始一碗又一碗地喝酒。
他喝的又快又急,滿身悲傷氣息。
而此時院牆角落那顆大樹上,藏身在樹冠中的傅凜正定定地看著許懷軒。
侍從被許懷軒趕走,現在院中只剩下他一個人。
傅凜眼神專注地看著許懷軒,不知等了多久,忽地飛身落地走到許懷軒身旁,抓住了他端著酒碗的手。
許懷軒憤憤轉過頭,傅凜本以為他會因看到自己發火動怒,但對上的卻是許懷軒一雙醉醺醺的眼睛。
「你……你是誰?」許懷軒竟連傅凜都沒認出來,怒氣沖沖道:「你憑什麼搶我的酒?你放開我!」
傅凜看著此情此景,也不知該慶幸還是無奈。
他並未放開抓著許懷軒的手,而是不太自在地生硬勸道:「喝酒傷身。你有什麼不高興的,可以跟我說?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他顯然從沒跟人說過這種話,語氣硬邦邦的,還透著幾分彆扭跟難為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威脅許懷軒。
但許懷軒卻聽懂了傅凜的話,他本來在喝悶酒,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會見著個人,還口口聲聲說要幫他,頓時就像找到宣洩出口般悲憤大哭起來。
「你不懂!你們都不懂。」許懷軒邊痛哭流涕邊悲愴道:「我和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想爸媽,想弟弟了,我好想回家,好想再跟他們一起吃飯散步看電視。」
「我是個不孝的兒子,爸媽那麼辛苦賺錢養我,我卻一點都不理解他們,我嫌他們工作忙沒時間陪我,總因為玩遊戲跟他們吵架。他們養我這麼大,沒享過一天福,反而要為我傷痛。」
「我對不起他們。都是我不好,我好難受,心特別特別痛……」
他說著說著整個人就趴到了傅凜身上,傅凜連忙伸手攬住許懷軒,以免他摔到地上。
他自明白自己的心意後,還從沒跟許懷軒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一時心跳加速,臉頰發燙,動作都變得僵硬了起來。
許懷軒卻絲毫沒察覺不妥,推開傅凜還想去拿酒。
傅凜呼吸急促看著許懷軒,最終趕在他拿到酒之前,將對方直接給抱了起來。
他抱著許懷軒徑直往房間走,許懷軒卻還在掙扎哭鬧,像條被扔到岸上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