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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突然毒發,秦摯就已察覺不對勁,遂命劉敬忠讓禁軍把在養心殿伺候的宮人都看守起來。
他早知宮中細作無數,雖已拔除許多,卻難免還是有漏網之魚。
而這誘使秦摯毒發之人既知他中毒之事,便極可能是那假借秦堯之名行事的幕後人所指使。
若能抓到此人,沒準能順藤摸瓜查到那幕後人的線索。
三人回到養心殿,秦摯便命劉敬忠傳令,派禁軍搜尋這些伺候的宮人房間,若有可疑之物速來稟報。
因並不知所搜為何物,許峴也跟著加入其中。他醫術精湛,判斷力強,很容易就能判斷出是何物所致。
除此外,那些伺候的宮人也都被召集到一起。
劉敬忠身為總管,得知陛下中毒之事也很惶恐震驚,這會亦打足精神想揪出那下毒之人。
養心殿內貼身伺候的人都是太監,共十六人,盼春也沒免除嫌疑,站在眾人之中。
劉敬忠依次審問,神色嚴厲,卻並未從這些人身上發現任何破綻,那施毒之人倒也極擅偽裝。
但沒多久,許峴那邊還是傳來了好消息,他通過一些蛛絲馬跡,尋到了被掩埋的一件衣裳。
那衣裳很普通並無特別之處,也唯有許峴能聞到那股極淡的味道。這種味道對普通人無害,卻恰恰能誘發秦摯的毒性。
「說吧。」許峴把那衣裳扔到眾人面前,「這衣裳是誰的?」
一群太監面面相覷,接著又低聲交談起來。
盼春也看著那衣裳,隨後眼尖地看到那衣裳下擺的破洞。他腦海迅速閃過某道場景,轉頭看了眼身旁站的人,迅速揚聲道:「稟總管,奴知道這衣裳是誰的。」
他話音剛落,站在旁邊原本還很鎮定的太監卻忽地驚慌起來,拔腿就想逃。
但周圍都是禁軍,他又哪能逃得掉,很快就被押到劉敬忠面前。
劉敬忠冷冷睨著那人,如看將死之人。他命其他人各司其職,接著去請陛下跟皇后過來。
秦摯跟林曜剛到,那太監就腿軟地跪了下來,連連哀聲求饒。
林曜看著太監的眼神極冷,真想狠狠踹他幾腳,若不是此人,秦摯又怎會毒發,他們又何須此時冒著危險前去藥谷。
秦摯神色冷靜的多,問那太監:「你是受何人指使?」
太監誠惶誠恐道:「奴也不知,奴並未見過主人,只聽說他常戴著面具,很少以真面目示人。奴……奴被迫服過毒,不得不聽命行事,求陛下饒命啊!」
他是個貪生怕死的,問什麼也就答什麼,只求能夠活命。
秦摯又問:「那此事是誰命令你的?」
太監低著頭剛準備說話,卻又忽地抬起頭迅速環顧四周,像在忌憚著什麼。半晌,他視線又回到秦摯身上,眼底已充盈著驚惶跟恐懼。
他瞪大眼,最終沒能說出半個字,就猛地一頭栽倒在地上,唇角流出黑色的血液。
秦摯低頭看著他,眼底儘是冷意。
逆賊當著他的面殺人,實在膽大包天。他視線一一掃過在場的人,並未多說什麼,心底卻明悟了。
那指使太監的逆賊定就在這現場,藏在人群之中。
太監已無呼吸,死法也跟右相鄭修愷相同,是因母蠱被殺而死的。現在再想問話也是問不出什麼的,秦摯命人把那太監拖下去,便帶著林曜回到寢宮。
林曜想著還很憤憤:「那幕後之人究竟是誰,利用完就把人殺死,也太陰險歹毒了吧。」
秦摯好笑道:「他若不殺人,豈不就暴露了。」
「若抓到他,定要讓他也嘗嘗厲害。」
「曜曜想如何讓他嘗到厲害?」秦摯故意逗他道:「是五馬分屍還是千刀萬剮?」
他說完就見林曜蹙著眉頭,一臉的不忍,不禁覺得有趣好笑。
林曜生性善良,對這些殘忍的酷刑是很不忍見的,先前一起去天牢時,秦摯就發現他視線都不敢往那些刑具上瞟。
但林曜覺得這也不能怪他,誰讓他生活在講究人權的現代,就算再十惡不赦的惡人,也不過一槍斃命。他實在很難接受這些殘忍暴戾又血淋淋的刑罰。
「不逗你了。」秦摯笑笑,打斷林曜很是煩惱的深思。
既決定去藥谷,事不宜遲,三人便準備次日就出發。
原計劃是三人秘密前往的,許峴先出發,以免藥谷生變。林曜跟秦摯則乘馬車隨後趕到。
但在出發前,秦摯不知怎的又忽地改變主意,命禁軍統領魏陵陽跟副統領紀聿隨行保護。
林曜覺得他跟秦摯相處久了,竟也能多少猜到秦摯的想法。
「你懷疑他們?」林曜跟秦摯坐在鋪著軟墊的馬車中,低聲問道。
他們此時已走出城門,往藥谷方向行進了約半個時辰。為防路途顛簸,秦摯特命人在馬車內鋪上厚厚的軟墊,躺在裡面震感是很輕的。
「不是他們,而是——」秦摯邊說邊在林曜掌心緩緩寫下個「紀」字。
林曜很是詫異,沒想到秦摯竟已猜到那行兇人是誰。
或許是他臉上的疑惑太強烈,秦摯又笑著低聲解釋道:「你還記得那太監死前最後一眼看的是誰嗎?」
林曜認真回想著:「好像是你。」
「沒錯。」秦摯道:「但他的視線卻並未看著朕,而是看著就站在朕身後不遠處的紀聿。他當時那般驚恐,恰恰是因為看到了會要他性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