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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盼在這場戲結束後笑著道:「你今天像換了個人一樣,剛剛嚇到我,差點沒接住你的戲。」
胡正華也很是滿意:「保持住這個狀態就對了。」
「申盼姐,沒受傷吧?」許喬把她扶起來,神情間有些抱歉。
「我沒事,倒是你沒摔到哪兒吧?」
許喬搖了搖頭。
在這場戲,阿林在和小冬的爭執中被她推下床,右手腕狠狠抵在地上骨折,這讓阿林失去了工作。
剛開始,小冬因為愧疚努力照顧好他,照顧了幾天不耐煩起來。阿林因為受傷失去工作,本就拮据的生活更加困難,巨大的生活壓力讓這個先前沒怎麼受過苦的高中生煩躁痛苦。
這本來就不是她的錯,如果阿林不強迫她,就不會發生這些。
小冬再一次看向窗戶對面遠處高檔小區的燈光。幾天前,廠里一位高幹的兒子對她表現了好感,那個年輕人,就住在那個小區里。
隨後的劇情,集中在城中村和高檔小區不同環境、不同階級的人之間展開。阿林受到來自小區里人們避之不及的嫌惡和白眼,性情越發古怪。
小冬問他骨折是否好了,阿林總是否認,於是小冬的脾氣也越來越差,和那位廠里高幹的兒子越走越近。
……
最後幾場戲是許喬一個人的獨角戲。
他穿著洗到泛白的襯衣,走進與他身上服裝格格不入的高檔小區,打開門像在自己家一樣,在黑暗中用修長的手指握著刀,從容地在案板切肉。
很快,這個屋子的主人回來了,發現出現在屋子內的陌生人大驚失色,沒等他發出聲音,阿林將手中的菜刀砍向他的脖頸,隨後慢悠悠走到牆邊,打開屋內的燈,鏡頭定格在他嘴角的微笑上。
他殺完這個屋子的,又邁進另一個屋子。一棟樓漸漸被血色浸染。
在殺完最後一個人後,阿林臉上沾著血跡,看向房間裡的電話機。這是個時髦玩意兒,郵電局的擴容工程剛開始不久,這是從新加坡引進的被淘汰下來的電話機,但只有有錢人才裝得起。
他走過去,不熟練地撥通了房東家的電話,找來小冬接電話。
「你哪兒去了,打什麼電話啊?」小冬不耐煩問。
「剛剛在忙,一會兒回去了。」
「忙忙忙,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忙的。」
阿林露出了一個笑:「你看看窗外。」
「什麼啊?」小冬瞥了一眼窗外,愣了下,放下電話跑過去,登時捂住了口。
只見對面高檔小區樓沒有像往常一樣燈火通明,而是一片漆黑。黑暗中,又亮起了一些燈光,是幾十家屋子亮起的燈光組成的單詞:forgive me。
她最近在努力學英語,試圖在同齡人中更突出一點。小冬頓了幾秒,才跑回去拿起聽筒:「好了好了,以後不跟你吵了,你快回來吧。」
隨後,她又忍不住問:「這是怎麼弄的啊?」
阿林沒有回答,只是看了看手裡的刀,溫柔地說:「回去後告訴你。」
小冬愉快地答應,隔著話筒親了他一下。
畫面又給到一個遠景,燈光組成的forgive me在夜色間帶著無奈的溫柔。鏡頭拉近,才發現組成單詞透著燈光的窗戶上,濺滿了鮮紅的血液。
阿林握著的刀上刀尖滴著血,臉上浮出笑,他低聲又念了一句:「回去後告訴你。」
回去自然不是要和她把酒訴衷腸。
……「阿林?你骨折到底好了沒?」
耳邊傳來小冬的聲音,阿林刷一下睜開眼。
天光明亮,日頭正好。
阿林動了動手指,右手腕早就可以靈活轉動了。
他看向小冬不耐地表情,靜靜說道:「還沒好。」
小冬大大翻了個白眼。
「好,咔!」胡正華聲音響起。
這場戲過後,《燈光》正式殺青。
在劇組拍了五個月戲,殺青不久後胡正華拿了粗剪版本過來給幾個主演看。七八個人窩在放映室內,迫不及待想要看剪出來是個什麼效果。
電影裡充斥著誇張、意識流的表現手法和陰暗的基調。配上BGM,時不時讓人毛骨悚然。
看完後,申盼嘆了一句:「小喬這演的真的絕了……」
她看了許喬一眼,後半句話沒說出來:殺人的姿勢看上去分外熟練。
「嗐,導演你給解讀一下,這到底是真的發生的還是夢境?」旁邊演高幹兒子的演員問。
胡正華瞥他一眼沒好氣:「演了這麼久電影了還問這種問題,去去去。」
他關掉放映機,說道:「等後期製作完,審批宣傳定檔,順利的話三個月後能上映。」
說著,胡正華也有些無奈,「當然,大概率也是不能過審的,國外院線多多安排一下。」
電影裡直接展現血腥場景的比較少,大部分還是意識流手法。只是在當前國內環境下,過審還是有些困難。不過這部電影的目的倒也不是為了票房,問題倒也不大。
許喬回到京城時已經要入夏了。
他還記得走之前,街道上、胡同巷子裡那些老樹還沒有萌發綠芽,光禿禿的,蔭蔽處還積著雪。轉眼回來,兩旁行道樹已經枝繁葉茂。
殺青宴在劇組辦了一次,回來後,製片方又單獨請許喬在內的幾位主演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