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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喬閉著眼睛,鼻腔口腔全是身上這個男人的味道。良久後,這個吻才分開,徐斯奕壓在他身上,手撐在他身體兩側,望過來低聲道:「想要你。」
許喬愣了一下,察覺到臉上有點熱。
徐斯奕說著額頭抵了上來,閉上眼睛,兩人睫毛蹭到一處。
半晌沒有動作。
片刻後,許喬就聽見了這人平緩加深的呼吸。
知道他是睡著了,許喬忍不住笑了笑,也合上眼睛。
第二天酒醒了,徐斯奕盯著身旁還睡著的人,跳動的心臟漸漸充盈。
他在許喬眼睫上落下一個吻,才輕手輕腳去浴室洗澡。
在家裡膩歪了幾天,這天許喬接到了一封郵件,是公證處發來的。
他看清郵件內容後,有片刻的怔愣。
隨後而來一個陌生的電話,是管菡打來的,她用疲憊的聲音說:「我哥哥走了,我們見一面吧。」
許喬看著窗外陰沉沉一片,收回目光說:「好。」
跟管菡約在了酒店包廂,她到後沒有廢話,直接說道:「我哥很早以前就做好了遺產公證。你已經收到消息了吧。」
管潮生將個人名下的財產,全部留給了許喬。這個公證早在去年就已經做了。
管菡怒瞪著許喬,實在想不通一向精明的哥哥,為什麼會栽在這個人手上。她氣急敗壞,胸膛劇烈起伏,終於還是從包里拿出了一個本子。
許喬認出那是之前去看管潮生時,他拿著寫寫畫畫的本子。
「他讓我把這個給你。」
說完,管菡看著他,欲言又止,怒瞪的眼睛裡終於流下幾滴眼淚。她抹抹淚,拿上包就離開了。
許喬將這個本子帶回家,很久後才翻開第一頁。
「常思閣位於燕朝都城,是燕北一帶最大的妓院。邊疆常有戰亂,常思閣這一方卻安逸。已經掛牌接客的妓女住在前院,還未來葵水的姑娘則住在稍遠的後院。青菡十六這年,寶媽媽說她來了葵水,正式入住前院掛牌接客,賣藝不賣身。」
「掛牌禮這日剛好是她十六歲生辰,她露面時,臉上敷了粉,唇上染了胭脂,上好的綾羅披身,被婢女牽著手,穿過層層紗帳,走到賓客跟前。」
「……滿大廳的人潮水一般身子紛紛低下去,跪倒在地,向我行禮。青菡也是如此,她看過來,卻不知道在掛牌禮那日,我便見過她。」
……
一頁一頁翻過,那些被世界意志塵封的記憶,得到了契機,一點一點,鑽進了腦子裡。
理智告訴許喬不應該再看下去了,可是翻動書頁的手卻似乎不受控制,停不下來。
「……那片石壁觸手溫涼,是用尋仙泉下被水沖刷數萬年的卵石所鑄,石壁後頭,鎖著的是沖虛門小師弟聶雲升。他在灌下墮仙后,就生了一頭白髮,渾身修為盡散。我看到他時,這人睫毛也是霜白的,映著他眉眼清冷,大抵是沖虛門山巔上的積雪落下來了。
他看我,冷笑一聲喚我魔修。我告訴他,你師父想救你,被守陣的應龍吃了。他果然就受不住流淚了,好玩。」
……
全部記起來了。
這本冊子,全是管潮生的回憶,許喬的記憶也在其中慢慢復甦。他記起了在那些世界中的經歷,想起了每一個人的面孔,自然也包括徐斯奕的。
那些和自己每個世界相愛的人,原來都是他。
合上書頁,摸了一把臉,臉上全是水跡。
許喬明白管潮生到死都想折磨他,讓他全部想起來,然後也受著愛人記不得自己的痛苦。
呆坐了很久,徐斯奕過來叫他,發現他神色不對,問道:「怎麼了?」
許喬勉強笑了一下:「有點累了。」
徐斯奕看著他,知道他不想說,低聲道:「那吃點東西去休息。」
「好。」
「我給你煮碗面。」說著,徐斯奕往外走去。
許喬看著徐斯奕的背影,將冊子鎖在了抽屜里。他並不打算告訴徐斯奕這些事,也不希望他會想起什麼。那些記憶算不得美好,裡頭有仇恨、虐殺、背叛。
公證處還有律師都在聯繫許喬,要確認那些遺產的繼承情況。
許喬看了看鎖上那本冊子的抽屜,很快做出了決定。管潮生曾經說,沒有人記住過他,他存在的記憶被人全部抹去了。
許喬決定以攝政王晁祈晟、畢鈞、霍爾——那些管潮生曾經的身份,以這些名義,分別將遺產全部捐出。
片刻後,徐斯奕走進來告訴他面煮好了。
許喬看向這個人,眼睫微微顫動。
忘了也沒有關係,此刻我只是許喬,你只是徐斯奕。以前的愛或恨都不重要了。
徐斯奕捏了下他手心,目光里含著詢問。
「沒事,吃東西去。」許喬笑了一下。
……
幾個月後,奧斯卡公布了入圍影片,許喬和徐斯奕主演的兩部電影都進入了提名名單。徐斯奕提名最佳男主角,許喬主演的《燈光》作為非英語語言影片,入圍的是最佳外語片競賽單元。
這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中國籍演員,國內對此歡呼雀躍。更何況他們還是情侶關係,這讓兩人更加受人矚目。
胡正華興奮的很了,帶著主創過去參加頒獎典禮。
當晚,獎項一個個公布,國內對此雖有期待,也心知希望不大,能被提名就已經是對實力的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