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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拼命抹殺司招的存在。
司南沒有再提離開的事情,而是悄悄的尋找蛛絲馬跡,想知道他離開司家後,司家都發生了什麼,司招又去了哪裡。
父母同樣也沒有閒著,趁司南在家的時候,他們悄悄的為司南尋找合適的結婚對象,從有錢人家的女孩,到清貧書香門第,然後等司南放話說自己喜歡男人後,這類的女孩便尋找不到了。
父母氣急,直接買了一個女孩回來。
買回女孩的當天,司南從布廠一個匠人嘴裡得知,司招是被綁走的,聽說送去了南海的小島,理由只聽說因為不是親生,擔心其謀奪財產。
匠人開口抱怨,他是司家的老員工,司家布店當初交給司招的時候,只在城鎮開了一家門店,工人也不過十幾個。近十年的時間在司招手裡壯大到城中布莊第一家,分店好幾個,員工上百人,這樣的人若真有心謀奪財產,司家布莊早就換了東家,哪裡輪得上司北過來指手畫腳?新上任的管家人是錢莊的女兒,打理錢財或許有幾分本事,但談生意和管錢真是一回事?她連染布用什麼材料都不清楚。染布織布管的一塌糊塗,就會在帳面上使勁,死扣那幾分幾厘的成本和工錢。
就算是收養的又如何,有眼睛的都知道,司招從不存二心。欠了養恩又怎樣,為司家做這麼多貢獻,那點恩情難道還沒還清?怎麼就用一條命來填呢。
司招走了,司家必垮,老員工只期望司南能有些本事,不至於將來他們沒有活干,沒有飯吃。
司南已經聽不見什麼了,滿腦海里只有這一句『怎麼就用一條命來填』的話。
「這是何意?」司南連忙追問。
老員工擺了擺手,嘆道:「把人丟到海外小島上,難道還能是去度假的嗎?」
說的好聽,遠遠的送走。但實際上……沒人敢攔,也攔不住。大家都只能遠遠的瞧著司招被送走。
這段時間以來,司南每每提出要走,父親就生氣,母親就捂著胸口說難受,讓司南離開的話一直沒有落實,否則就指著他說不孝。如今就算不孝也顧不上了,父母年邁卻身體硬朗,反倒是司招,不知是死是活。
怒火在看到自己床上躺著不穿衣服的女孩後徹底爆發,司南在家裡大鬧一通,帶走了自己從海外拿來的東西後離開了家裡。
接下來,就是一段漫長又艱難的尋人路。
從家裡得到的消息一路打聽一路問,來到海邊港口,買了一艘小船,孤身一人投入茫茫大海。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找到了那座小島。
很輕易的找到了司招的所在,如何找不到呢,那麼大一塊碑。
司招之墓,刻碑人司北。
司南撿起地上的石頭,狠狠的砸了上去,墓碑被攔腰砸斷,邊角破碎殘缺。
現在不是對墓碑發脾氣的時候,司南沒有預想過這種情況,他沒有帶鏟子,就只能用自己的雙手刨,哪怕指尖的皮膚破碎,滲出血來也毫不在意。
挖,要儘快挖,哥哥在等著他。
在等……不,沒有等,太久了,誰也等不了這麼久。
挖出來的是一具白骨,血肉腐爛所剩無幾。
身上纏著麻繩,人是被綁著扔進去的,活埋。
司南抱著骸骨哭的痛不欲生。
他不該走的,或者早回來,一定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就算不是親兄弟,怎麼能下的了這樣的手?
憑什麼?為什麼?司招又做錯了什麼?
司南抱著骸骨哭著睡了,做了一場夢。
夢裡的司招無意中表露出情愫,司北的利用,錢莊女兒錢小姐的嫉妒與怨恨,錢小姐將此事告訴父母,父親震怒,母親聲稱司家不該養這樣白眼狼的孩子。然後他們一致決定將人送走。
錢小姐想要這輩子看不到司招,所以必須送去她這輩子不會涉足的地方,比如海外。
司北說海外有很多小島。父母擺手,讓他們自己做決定。
司北刻碑,錢小姐去找人,連夜將準備卷包裹留書離開的司招捆綁住,一艘船送去了海外小島。
綁人去島上的船夫拖著已經清醒的司招,就像是拽一條死狗,從沙灘一直拖拽到了叢林裡,然後挖坑埋人。
「別怪我,這是錢小姐的命令。」船夫這麼說道,「埋了你,我就有二兩銀子拿。」
司招沉默看著天空,這是他最後一眼看藍天。
他辛苦為司家操勞奔波,賺的銀子何止千兩萬兩,如今把他活埋,卻只需要二兩銀子。
「錢小姐讓我轉告你,你這樣的人活著就讓人噁心,還是死了乾淨。」埋土的時候,船夫這樣對司招說,「司北也這麼認為。」
這是司招死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從眼中滾落,混合著泥土,一股苦澀的味道。
已經沉默接受命運的司招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悲痛的模樣就連船夫都嘆了一聲,卻還是將土掩埋。
厚重的土遮住了天空,阻絕了呼吸,將一個人的生命徹底斷送。
司南從噩夢中驚醒,滿懷怨恨。
司招死了,被司家謀殺了,然後司家的人卻在理所當然的享受著司招賺來的一切。
那個女人憑什麼有臉說司招噁心?她現在穿著的衣服綢緞,至少八成是司招每日辛苦工作得來的,住的宅子,也是司招接手布廠後擴大經營才買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