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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無玥安撫的拍了拍秦非淵的手背,「別凶他,他只是隨便喊兩聲。」
秦非淵貼著楚無玥耳邊,壓低聲線道:「但他得排隊,師尊還沒應了我這聲『義父』,怎能先應他的。」
這語句,楚無玥竟聽出幾分醋意,他無言以對的掃了眼秦非淵,怎的這也要爭。
為了身體著想,楚無玥選擇對白瑜不作回應,白瑜委屈了一會兒就去找尹士彥求安慰了。
尹士彥哄了他幾句,便將他打發出去玩,然後又和楚無玥開始說起風雲宗的事務,一樁樁一件件,數的細緻。
對此楚無玥深感疑惑。
其實從他回到這個世界開始,尹士彥對他都十分尊敬照顧,無論是秦非淵被打落深淵後,還是他受傷瀕臨死亡時,尹士彥總是很焦急,也很在乎他的心情。
這會兒時機合適,楚無玥便問他:「士彥,其實有一事我一直不明。」
尹士彥溫和道:「師叔祖但講無妨。」
楚無玥淡淡道:「我輩分雖高,你卻不必將每件事都面面俱到,究竟是為何如此。」
此言一出。
尹士彥微頓,似乎有些愣神,隨後低頭笑了笑,低嘆道:「師叔祖或許不記得,當年我尚且年幼,總修煉失敗,被師尊責罰責罵數次,總跑到後山偷偷的哭。」
楚無玥沉默,他自然是知道尹士彥總被十四師兄責罰,輕則頂著茶碗站在牆角,灑一滴茶水功課加倍,重則倒立抄書畫陣,直到將一整本書都融會貫通。
「那時我在後山遇到師叔祖,師叔祖見我哭得厲害,就教我折風車,還同我說,世上本無愚笨之人,一切需得持之以恆,就猶如風車迎風起,風越大,越厲害。」
尹士彥道:「後來師尊彌留之際,將掌門之位傳給我,特地交代了,要好好照顧師叔祖。」
楚無玥微愣:「十四師兄?」
尹士彥點頭道:「對,師尊說了,師叔祖資質雖好,是師門最厲害的人物,日子能活的最久,卻也是最孤獨的,需要有人時常照看,照料,不能叫你總一個人呆著……」
聞言,楚無玥心下有些複雜,十四師兄竟在離世前還惦記著他,怕他日後一個人難過。
「這些年,有勞你費心。」楚無玥對教尹士彥折風車的事記得很模糊,只隱約知道有這件事,卻不記得他是教的誰,但不能抹去尹士彥其實一直在關心他的事實。
「師叔祖言重,都是應當的。」尹士彥低首,看了眼秦非淵道:「師叔祖,他待你可好?」
楚無玥頷首道:「無微不至。」
尹士彥笑容中多出幾分如釋重負,「那我當算不負師尊所託,日後也能有個交代。」
說到這兒,楚無玥看向殿門前,看到殿外空蕩蕩無一個人影,他問:「驚風沒來?」
往日單驚風總是來的很快,縱然不是在殿內也是在殿外的台階上來回走動。
尹士彥如實回答:「驚風一到宗門,便回了鹿武峰,說不想見魔族之人,還氣著。」
楚無玥有些擔憂的斂眸。
秦非淵道:「師尊放心不下,可要過去看看?」
楚無玥低嘆一聲。
他道:「驚風……他……」說到一半,楚無玥頓住,忽然道:「你可記得在記憶幻境中,那個村莊裡,被魔族女子抓了躲在衣櫃裡的兩個孩子?」
有關於楚無玥的一切,秦非淵都記得清清楚楚,他道:「自然記得,一個嬰孩,一個八歲大小。」
楚無玥道:「那魔族女子怕我殺她,就先下手殺了懷中的嬰孩,隨後想殺那八歲的孩子,卻被我搶先一手奪出,她想同歸於盡,給那些死去的魔族報仇,可惜沒能成功。」
「後來我將那孩子抱回了風雲宗,他便是驚風。」楚無玥道,「那時給他起名單驚風,是想著他日後文能驚濤,武能動風,能善單者不怒,誰知竟叫十四師兄給我養出個武痴來。」
還易怒,動不動就要朝人拔劍,能動手的事絕不會用嘴巴來解決,文是一竅不通,武又橫衝直撞。
尹士彥大概也想到這一層面,低咳兩聲,道:「師叔祖莫怪驚風,他能養成這脾性,多數也是我們師兄姐們慣得,師叔祖若是惱怒,便衝著我們來。」
楚無玥無奈道,「並未怪你們,現在的驚風也很好。」只是和他所期望的不大一樣。
解開心結的事,宜早不宜遲,楚無玥拂袖起身和秦非淵一併去鹿武峰。
楚無玥叩開正殿的門,單驚風正在擦拭他的本命靈劍,將劍身擦得明亮鋒利,他抬眸看著秦非淵的眼神,就和他的劍一樣,泛著冰冷無情的光。
「……」楚無玥和秦非淵道:「他現在見不得你,你且出去等我吧。」
秦非淵緘默著掃了眼單驚風,又低首對楚無玥笑道:「那師尊一定要儘快。」
楚無玥頷首,秦非淵便走到殿門外,殿門重重闔上,聽不到裡頭一絲聲響。
秦非淵安靜守在門前,默默等著,數著時辰,一刻鐘,兩刻鐘……
雙修時間加一個時辰。
加兩個時辰。
加三個時辰……
直到沉重的殿門再次被打開的時候,秦非淵已經加到了第四十一個時辰。
單驚風從殿內走出,靈劍已收回鞘中掛在他的腰間,他臉上沒了對秦非淵明顯的敵意,但路遇秦非淵時,還是忍不住翻個白眼,然後重重冷哼一聲,臉色十分難看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