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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接下來的日子,你便在此慢慢磋磨而死,沒人救得了你。這也是本座最後一次這麼叫你……」
「師尊。」
「……」
然後楚無玥就驚醒了。
他倏然睜眼,猛地從床上坐起喘著大氣,久久不能回神。他緩了好一會兒,情緒才平復下來。
他看向窗戶,外頭已有亮光透入,應當也快天亮了,楚無玥揉揉太陽穴,有些迷茫。
為什麼方才會夢到風雲宗被滅宗,他被釘在風雲宗廣場大柱上的場面?
而且那種疼痛感……
楚無玥下意識摸了摸肩膀,仿佛肩胛處,依稀殘留著那種撕心裂肺叫人說不出話來的痛。
還有秦非淵,楚無玥雖然未能在夢中看清男主的模樣,可那說話聲線森冷到叫人害怕,一旦回憶起來,楚無玥背後便不由自主的泛起涼意。
被噩夢一鬧,楚無玥有了心理陰影,一時半會兒的也不大想見秦非淵。
所以在秦非淵敲響房門問,「師尊可要一同前往清古縣」時,他回絕道:「不去。」
秦非淵在門外點點頭,心中也沒多想,只覺得師尊或許是累了要歇息,然後在禮貌問候了兩句後便轉身離去。
可接下來的幾天,楚無玥無論在哪兒,也極少與人說話,偶爾倒是會和單驚風說上兩句,但只要秦非淵一出現,就馬上離開。
之後便一直在屋內閉門不見,並且無論是誰去都不見,或許是嫌秦非淵每日都去敲門很煩,就乾脆連屋內都不待了,也不知道去哪兒,也無人敢過問。
這讓秦非淵產生了一種感覺——
師尊在躲他。
一旦有這種想法,秦非淵心中便有些不知所措,是他做錯什麼了嗎?師尊為什麼要躲他?
理由當然是:後怕。
楚無玥一瞧見秦非淵,就老覺得渾身上下哪兒都疼,雖然現在的男主才十四歲,是個青蔥稚嫩的少年郎,可楚無玥只要一和秦非淵對視,馬上腦中就會浮出夢中那雙蘊含深沉殺意的赤紅色眼眸。
所以每次秦非淵只要一出現,楚無玥就遁走,後來避無可避,乾脆就躲在房裡龜縮。
他理智告訴自己,那只是個夢。
但耐不住這個噩夢給他帶來的後遺症和刺激太大,心理陰影面積也無可估量。
每次秦非淵來敲門發出乖巧親切的問候時,楚無玥就總覺得是死神在敲門,並且敲門的次數還很頻繁。
時間一長,楚無玥雖然由噩夢帶來的陰影散了些,但任舊不太想和秦非淵碰面。他在屋內憋得慌,想出去透透氣,
既然要出去,就不能在待在城主府,至少暫時不能和秦非淵待在同一屋檐下。
·
雲錦城。
縱然城中近日多事之秋,失蹤了一批人,死了一批人,還活著的人雖戰戰兢兢,可日子還是要接著下去的,只是主街上往來的百姓相較從前少了許多。
幾乎人人自危,怕下一個變成妖物的人就是自己。
這清冷的主街上,一名纖細瘦小穿著粗布麻衣的女子,挎著一個菜籃出現,她長發披散,刻意留下一縷頭髮遮了半張臉,低著頭,菜籃內是一顆顆紅色的小果實,逢人就遞,路人不肯接,她便急的:「啊……啊……」低叫。
來回推攘了幾下,路人也惱怒起來:「你這啞巴怎麼回事!說了不要就是不要,別擋路!」
啞女本就體弱,被路人這用力一推,直接就摔倒在地,籃子裡的紅果實也向四處滾落。
她也顧不得計較,連忙從地上爬起重新撿起籃子,彎腰撿拾著地上的紅果實。
這時一片雪白繡有雲紋的衣擺飄然落到她眼前,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伸來,掌中躺著一顆鮮紅的小果實,淡淡問道:「姑娘,你這果子怎麼賣?」
啞女呆呆抬頭,看到眼前站著一名面容清雋俊逸的男子,身著一席華麗白衣,青絲披散,鼻高唇紅俊美無儔,卻又面無表情。
此人正是楚無玥。
他在城樓瞧了許久,啞女竟連一顆果子都不曾賣出去,他想著如果不被風雲宗的人看到,應當不算ooc,所以出手幫一幫也未嘗不可。
系統果然沒扣人品值。
啞女盯著楚無玥瞧了會兒,目光落到了他腰間佩戴的靈囊上,突然神色激動的抓著楚無玥的手,「啊……啊!」望著他的眼神懇切焦急,顯然是有話要說。
楚無玥覺得奇怪,若是因為果子賣出去的原因,啞女應當高興才對,為什麼會急?
沒等他細問,一道神識忽然掃來楚無玥這處,又沒過一會兒,單驚風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他手中握著一塊忽明忽暗閃動光芒的命牌,看了眼楚無玥身邊的啞女,又將目光放回楚無玥身上,遞過命牌,聲線肅冷道:「師叔祖,大事不好,外出的弟子們失蹤了。」
……
山洞陰森,地面堆積層層白骨,幾乎鋪成一條路,環境濕冷中還夾帶著腥臭味。
秦非淵等人被捆成一堆,隨意丟棄在白骨堆上。
一名弟子先行醒來,睜眼便對上一雙空洞的骷髏頭骨,嚇得驚叫出聲,連滾兩圈,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其餘弟子被驚醒,醒來看到周圍現狀,個個面如菜色,眼下黑青,精神面貌都統一萎靡。
雖然風雲宗乃修真界第一大派,可收入門中的新弟子皆天子驕子,多半都是驕養在家的少爺小姐,平日裡都有長輩護著,哪兒見過這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