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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眼睛跟著他,半晌自嘲似地低笑:「我能做的也就如此了。」
路刀用了好一會,在東昆指點下試著把那刀融進靈脈里,靈器入紋的時候,熟悉的溫度撥過心弦,躥起一陣細密的顫慄。
路刀捂住掌心泛起的刀紋,轉頭看向後方,疑心那人在不遠處,但什麼也沒見到。這劍冢內只有他們倆個倒霉蛋。
東昆自己也收了無疆劍,拍著身上的灰塵閒話:「用靈器時悠著點,平常對上些比自己弱的對手,那就不用大費周章地化出本源,拿那靈器對付就行了。但要是對上仲魔那樣的,那把靈刀撐不過。」
「我知道。」路刀收回目光,攤開手掌看那刀紋,「偃師有說這刀叫什麼名字嗎?」
東昆點頭:「有,他說,叫斬龍。」
路刀的手一僵,斬什麼?
他皺起眉怒道:「這名字也太爛了!」
「哈?」東昆聽不得別人說他家偃哥哥的半句不好,擼起袖子就和這不識好歹的傢伙吵起架來。
吵到最後倆人又要打架,但因之前切磋過半天,沒吵完就先累了。於是倆人就地仰倒,躺在粗糙的地面上繼續對罵。
吵到後面路刀嘴不夠溜,便暴躁道:「老子和你永遠看不對眼。」
東昆冷笑:「第一天認識的時候不就知道了嗎?偃還老是提醒我說你和我算同宗的兄弟,讓我照顧照顧小弟。屁,你叫過老子一句哥嗎?」
「你才是弟弟!」路刀惡聲惡氣,「我有小弟,他比你順眼多了。」
「喲,在哪呢?怎麼沒來昆吾山?」
「他這會還在黎海的最深處里閉關……」路刀剛要細說,又閉上了嘴。
東昆疑惑:「然後呢?修煉沒成就不出來了?」
路刀悶悶應了一聲,想起了別的事,沉默了一會問道:「什麼叫兄弟?」
「這還要用問嗎?」東昆像聽了天大的笑話那樣,「並肩作戰的過命同伴就是了。」
路刀楞了一下:「是嗎?那朋友呢?」
「朋友更簡單了,志同道合互幫互助,開心得意了損兩句,傷心憤怒了拍兩下,有好事樂意跟對方說,有壞事也不介意讓對方看見這狼狽。」東昆說得頭頭是道,他化靈幾百載,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話說起來一套一套的,讓人聽著覺得怪有說服力的。
路刀眼睛直直地看著劍冢高高的天花板,一直聽到東昆說停,才哦了一聲:「那我都沒有。」
東昆沉默了一會,半晌才嗯了一聲:「其實,老子也差不多。」
路刀懷疑地瞥他一眼,隨即酸溜溜地說道:「你有偃師。」
「對,我有偃,他抵得過萬千。」東昆不由自主地露出痴漢笑,躺了一會休息夠了就爬起來要走:「不跟你廢話了,我走了,我回去看看他。」
「走吧走吧。」路刀有些暴躁。
東昆看了地上那一攤有些喪的三歲刀,猶豫了兩下,彆扭道:「喂,先前就想跟你說兩句了,你聽不聽?」
路刀煩躁地揮手:「有屁快放,放完回家找你偃哥哥去。」
東昆笑了一聲,隨即端正站好,語氣認真:「你近來修為突飛猛進,很厲害。」
路刀手一僵,見了鬼似的瞪圓眼。
這貨在……誇他?
「你雖然生來凶戾惹人忌憚,但還是讓諸神都把希冀壓在你身上,這就是本事。」東昆說,「你能以一己之力改變神魔的格局,這事再沒有別人能辦到了。擺正自個心態,少在一邊糾結自己的本源和存活方式,不需要。」
「別人把你當器物,你自己知道不是,搞出名堂給他們看看就是了。」東昆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自暴自棄不適合天選之子,狂拽酷炫才是我們的氣質,你懂不?」
路刀眉毛抬成了八字形,一臉震驚。
「我的話就這樣。行了,別賴這裡了,滾回神住的地方,這劍冢不是睡覺的地。」東昆拍拍手走人,走了幾步又補充了一句:「你不用羨慕我有偃,青龍先生對你也很上心。」
路刀愣愣地看著東昆離開,腦子裡琢磨著他說的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他翻身起來,按了按後頸便踏出劍冢,迫切地想去見那人。
連日來,識海里的烙印慢慢滲入了靈智深處,他也漸漸地學會了調和體內的戾氣與之和平共處,不受戾氣的陰暗影響。他像個好了傷疤就不想糾纏疼的小孩,他無時不刻想見著那人。
踏出劍冢,出口有守衛著的神,見了他神色一凜。
路刀揮揮手表示自己沒問題,便風一陣似地掠過去了。
他沖回昆吾神殿中央位置的廂房,迫不及待地推開門想闖進去。
誰知道就在這一瞬間,昆吾山頂的蒼穹變了。
那充斥著縹緲清澈的靈氣的天空突然湧進渾濁灰黑的戾氣,像是有一口黑鍋遮住了日月,帶來了無盡的陰影。
路刀瞳孔驟變,識海里的烙印此起彼伏瘋狂催發本能,他抬手就將那天空中的戾氣吸攝入本源。
但他一時撐不住這樣濃重的體量,剛咬著牙把天空中的戾氣收容入本源,靈脈就堅持不住,渾濁的戾氣反而從本源里排山倒海般擴散,並且在頃刻間就籠罩了整座昆吾山。
昆吾山的諸神如臨大敵,他們還分不清情況,以為是戮古刀化魔,便按照先前對策立即聚陣,以鎮壓戮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