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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他們要繼續爭執,惲知帝出言:「倒也不急,等那孩子上京了,你們親自去問問不就行了?」
這確實是個公平的辦法,左右丞相對視一眼,又小孩子氣地哼聲,心裡各自打著主意。
錦衣衛奉命前去江南,護送姜星秀往京。
去之前,惲知帝叮嚀:「務必以禮相待,如若他不願意入京,也不必勉強。」
出了京一里地,錦衣衛指揮使駐馬,望著前方:「左相大人?」
季裳咳嗽一聲,「禮大人,借一步說話?」
遵守從不結黨營私原則的錦衣衛指揮使面無表情:「您說便是,左右無有外人。」
那也行。
「你去往江南,替我向姜家八郎帶句話,就說,左相等他入京,欲收他為徒,讓他切莫應了他人。」
這麼一句話帶了也不妨事,指揮使點點頭:「我會帶到的,您請放心。」
然後,再走一里路,右丞相站在路邊,獨自牽馬,沒有隨從。
跟之前的左丞相一模一樣。
錦衣衛指揮使心裡瀰漫著一種古怪的情緒,「右相?」
右丞相咳嗽一聲,「禮大人,借一步說話?」
指揮使:「……」
「禮大人?」
「不必。這裡說就行,左右無有外人。」
「你去往江南,替我向姜家八郎帶句話,就說,右相等他入京,欲收他為徒,讓他切莫應了他人。」
「……好的,我會做到的。」指揮使感覺更加古怪了,這姜星秀莫不是香餑餑?那他是不是去了同樣示好一下?
還是說……這是左相和右相的暗號?結黨營私?
指揮使暗暗記下來,只等著離得遠些就用信鴿將異常報告給惲知帝。
左相和右相隔著一離多遠的地慢悠悠牽著馬往回走。京城裡正新來了個路歧人,在空的地方耍戲法。吞雲噴火,變龍虎獅象之形,看得人好不痛快,眼睛都捨不得眨。
左相最愛看這個,他停了下來,站在不遠處看,一看,就等來了右相。
左相與右相四目相對,皆是露出個友好的笑容。內心裡也都是得意,嘿,這老頭兒,還不知道他偷偷去堵錦衣衛指揮使了吧。等姜家小子來了京城,直接拜了他,看左相/右相怎麼辦——那表情一定很好看!
*
卷子被送往京城的時候,縣試已經發榜了。
縣案首是一名八歲小孩。
怕姜星秀被人質疑,縣官還將他的卷子貼在了榜單旁邊,原本還嚷嚷著有內幕的人看了卷子答案後,徹底閉上了嘴。心胸寬大的,已經默默拿出紙筆,去記上邊的答案。
整個州府皆是聞風而動。
縣案首不重要。重要的是年齡。
八歲啊!
不是十八歲,是八歲!
這才是小神童!
姜家的親朋好友,生意上的往來客戶,收到消息後都上了門來恭喜。
「姜兄,恭喜啊,平日裡只怕沒少用心督促孩子吧?」
「你們家可要出一位大狀元啦,說不定還會給令夫人請封誥命呢。」
「那麼聰明的孩子是怎麼學習的?姜兄能否透露一二?」
「你們姜家太有福氣了,姜家八位郎君,大郎在商,赫赫有名,盤活了好幾家商業。二郎闖蕩江湖,一身天下有名的輕功『踏雪無痕』,據聞還有好幾名紅顏知己。三郎和四郎是雙胎,一位擅詩,一位擅畫,無一不是傳世佳作。五郎醉心醫術,連『賽華佗』亦要尊稱一聲神醫。六郎與七郎年紀尚小,然而端看其風姿卓越,也知日後是何等風華。八郎,更勝其兄。」
對此,姜聞先非常不屑,「小時了了,大未必嘉。現在夸神童,說狀元太早了,誰知道他以後會怎麼樣呢。而且,小孩子夸不得,他會驕傲的。」
又喊來女兒,推給客人們看:「這是我唯一的女兒,是我們家的珍寶。」他一臉驕傲的神情,「這孩子聰明得很,又孝順,前兩天背下了一本論語,說要給我個驚喜,讓我高興高興。」
小女孩扎著包包頭,粉雕玉琢地,像個無害的雪糰子,隨著父親的話語,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望著客人。
客人怔了怔,手指撥了一下果盤裡的烏棗,笑道:「是個孝順的孩子,瞧這眼睛,一看就知道是有靈氣的。看得我都想把她抱回家去了。」
姜聞先也高興地笑了,「小九以後定然是名動天下的大才女——我跟你說,你可別想搶我女兒,想要自己和人生去!」
客人似乎是開玩笑:「反正你家老八和老九是雙胎,不然我抱走老八好了。」
姜聞先還沒有反應,聽不出來是開玩笑的小女孩先護食了,「不給!那是我哥哥!」像只炸毛的貓兒。
兩個大人都哈哈笑了。
姜聞先逗她:「可是他不走,你就要走了啊,囡囡捨得爹爹娘親嗎?」
「不捨得。」姜順心咬了下唇,「但是,小哥我也不捨得,我們不是一家人嗎?」
那大人也逗她:「不是啊,其實你哥是撿來的,所以才那麼聰明。你看,你前面幾個哥哥,都沒有去考科舉對吧,只有你小哥一考就考上了。」
看小女孩懵逼臉,兩個大人再次哈哈大笑,完全沒有看到小孩子害怕到蜷縮起來的手指。
送走客人後,姜聞先喊來管家,「今天家裡多做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