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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當即截斷:「不是不想負責就好。」
他臉上又露出了溫和的笑意,忍著笑出聲的衝動,複述著出宮前弟弟一臉蜜汁微笑地附耳對他說的話:「這些姐姐們,個個端莊大方,如花似玉,人比花嬌,在宮中伺候我阿姨等人數十年,父皇見了都說好,你們有福了。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明日成親吧。」
公子哥們一哭二鬧三上吊,最後還是如喪考妣地娶了嬤嬤們回家,當親娘一樣供著——或者親奶奶。
嬤嬤們表示,伺候了貴人們一輩子,這個老養得很滿意。
——史稱九子奪嫡之深宮老嬤出嫁事件。
許貴妃更是轉頭就跟皇帝用讚賞的語氣說了這個事:「真是國之福氣,官家有這樣一群為國分憂的臣民。」
皇帝似笑非笑:「哦?為國分憂?愛妃說說,他們怎麼就為國分憂了?」
許貴妃倚進皇帝的懷裡,拋了個媚眼,嬌滴滴:「為奴奴分憂,是為官家分憂嗎?」
皇帝下腹一緊:「當然是!」
許貴妃的手往下一抓,盯著皇帝的眼睛,呵氣如蘭:「那為官家分憂,不就是為國分憂?」
皇帝被捏得頭皮一炸:「嘶——愛妃說的有理!」
吃飽喝足後,皇帝龍心大悅,順著愛妃的意思,下旨誇讚了他們,公子哥們領著愛妻——就是嬤嬤們,十分感動,淚眼汪汪地表示,定不負皇恩。
大皇子用鞭子將花園裡的花抽了個「零落成泥碾作塵」,氣成即將爆炸的炸藥桶。
他敢肯定,如果他不是皇子,姜晴必然會也給他塞一個嬤嬤來羞辱他,現在他逃過一劫,不過是因為皇帝絕不許有人侮辱皇家而已。
大皇子一鞭子抽向門扉,啪嗒的撞擊木頭聲。大皇子對急步過來的手下橫眉冷對:「辦事總是這麼慢,沒吃飯嗎!」
手下一拜:「主公息怒。您說的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大皇子轉怒為喜:「哦?不錯,下去領賞吧。」
手下感恩戴德的離開,空留下大皇子眼中沉著陰霾:「姜晴,你壞我好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你一個土著,怎麼跟知道歷史的我斗!」
半個月後,五皇子穿上自己心愛的藍色騎裝,帶著侍衛們前往京郊狩獵。被野牛頂下馬,並且踩碎了雙腿,幸得侍衛們七手八腳將牛砍死,否則牛角還要將他肚子頂破。
大皇子在府里聽了這事,露出得意的笑容,問手下:「確定處理好了?不會出什麼差錯?」
「主公請放心,我們都是零零散散混在人群中買的藍色布料,進山時也是裝作普通獵戶的模樣,沒有人會發現的。」
「那就好。」大皇子也並不覺得這些土著能看破他的手法。他們知道什麼叫大多數哺乳動物只有兩種視錐細胞嗎?知道什麼叫牛可以看到綠色和藍色,卻看不到紅色嗎?
許貴妃撲到兒子床邊,啪嗒啪嗒掉眼淚:「吾兒!是誰害你!」憑著她敏銳的宮斗意識,她才不信像皇帝說的那樣,是意外。什麼那頭牛就是山裡的野牛,因為被五皇子的人馬驚到,才會衝過來,鬼才信呢!
「阿娘。」姜星秀避開別人的耳目,偷偷溜了過來。
許貴妃抹掉淚水,問她這個天性聰慧,並且能在大兒子那裡看到不少情報的小兒子:「十一郎,你那邊有查出什麼嗎?」
「沒有,都說是意外。」姜星秀對著許貴妃失望的神色,話音一轉:「不過我確信,是姜熙乾的。」
許貴妃面上浮出戾色:「有證據嗎?」有證據她就把事情捅到皇帝那邊去。
「沒有。不過五哥的侍衛們穿的侍衛服是紅色,五哥便時常穿藍色,我猜那邊是經常讓牛對著藍色挨打,一打就會衝過去刺破藍色的布匹,如此訓練一段時間,牛自然會一見到藍色就想破壞。」
但是這個並不能作為證據。
許貴妃沉默片刻,握著姜星秀的手,「十一郎,你願意當皇帝嗎?」
迎著兒子詫異的眼神,許貴妃繼續:「我知道,十一郎你不樂意當皇帝。」說到這兒時,許貴妃忍不住笑了笑,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態,皇位在別人眼裡趨之若鶩,在她小兒子眼裡,確是避之不及的。
「新皇上位絕不會放過你這個祥瑞,我原本想著,有你五哥,你可以高高興興做你想做的,但是,你五哥的腿……廢了,自古以來就沒有殘疾的皇帝。我知道,這很難,你本來四歲就該開蒙,上頭那位硬是一直壓著你,不讓你去書房,日後你也得在他眼皮底下偷偷學習。可是,十一郎,我們試試,好嗎?」
許貴妃和五皇子一直對他很好,姜星秀都記在心裡。
所以,他點頭:「好。」
轟——
臥在京都,凡人看不到的氣運金龍猛然睜開眼睛,巨大的龍瞳凝視著姜星秀。龍氣似乎要洶湧而來。
就在氣運打算一鼓作氣,讓皇帝今晚暴斃,皇子們明天個個出事,大臣們後天擁立皇十一子上位時,姜星秀朝著金龍搖搖頭,節節高升的氣運戛然而止。
這樣確實快捷,可是姜星秀知道,不能那麼做。
氣運只是一種不通人性的命運,就像它不能憑空讓皇帝喜歡姜星秀到心甘情願寫下退位詔書,而是讓他合理暴斃一樣,它也不能直接控制皇子和大臣的思維,要達成那樣的結果,肯定是各種意外頻出,爭鬥無數,誰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