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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巡路上碰到一位採蓮女,裊裊婷婷,又竟說得出過之乎者也,讀過周書漢史,大皇子一瞬間就愛上了,在停留的那幾天,天天去獻殷勤,然而採蓮女始終對他不冷不淡。
等到車架離開那處城池時,採蓮女迎在路邊,大皇子欣喜若狂,直接從馬上跳下來奔過去,然後,採蓮女就繞過他,向皇帝傾述自己的仰慕。
在博得女性——尤其是一個肉眼可見十分優秀、連閱女無數的大兒子都眼饞非常的女性——方面,得到了勝利,皇帝的勝負欲和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再然後,許貴妃和淑妃就多了一個姐妹,封為婉儀,賜封號「梅」。
皇帝對這個新歡還稀罕著,前幾日淑妃諷刺了她兩句,她一副柔中帶剛,清高傲骨的模樣挺直脊樑站在那兒,猶如寒風中怒放的白梅,不怒也不怨,登時就把「意外」撞見的皇帝心疼得斥責了淑妃不夠溫柔賢淑,給了淑妃好大的沒臉。
姜星秀嘆道:「這位娘子,可真是一把宮斗的好手啊……」
五皇子:「是啊,父皇似乎對她不那麼設防,真的以為她是心高氣傲的寒梅。」
姜星秀意味深長:「明有阿娘,暗有梅婉儀,有些事阿娘說不得,梅婉儀卻能……」
五皇子截了話頭,同樣意味深長:「小心隔牆有耳。」
妥了,這人果真是五哥安排的,是他們的眼線。五哥真不愧是五哥,大皇子就算了,那人一向精蟲上腦,皇帝可是心中有數,這樣都能安插進人。
快到黃河邊時,姜星秀見到了許貴妃的人,要請他過去。
姜星秀走進官員安排的,許貴妃的廂房:「阿娘,找我什麼事……咦,五哥也在?」
許貴妃:「找你們來,自然有事。梅婉儀是你們誰的人?給她去個消息,告訴她,她太急功近利,也太小瞧官家了,昨日居然想試圖影響官家,懲戒更換主持河政的人。」
皇帝小事上糊塗,可在大事上絕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影響到自己,也不喜自己的女人不是以他為天。理所當然的,皇帝對梅婉儀的態度,便冷淡了下來。
姜星秀:「咦,阿娘怎麼知道是我們的人?」
許貴妃翻了個優雅的白眼:「她說,她愛慕你們父皇的文采,四萬多首詩,每一首都做過箋注。不求能得官家歡心,平生心愿便是將箋注讓官家瞧瞧。」
那天就是抱著一盒雋秀的小箋給皇帝,她親眼看著皇帝翻看時,從平靜到感動,最後收了這位情深義重的知己。
能對著「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這樣的詩句說出「愛慕」的,不是有鬼,當她是傻子嗎。
五皇子含笑:「阿娘慧眼。」
又點頭:「確實是有些急了。不過弟弟頭一回幹這事,已然十分出色。選的人不太妥當,情有可原,先想個法子看能不能補救。」
姜星秀:「……嗯?」雖然哥哥你誇的我挺高興,但是,「這人不是五哥你安排的?」
五皇子:「……」
「……不是你?」
大皇子再傻也不會給自己生母沒臉。三皇子性格近乎迂腐的文人,這種事情他向來嗤之以鼻,八皇子和姜星秀年歲相當,又不像他有年長的同胞兄弟,安排不來這事。姜星秀一開始就猜是五哥,居然猜錯了?
那是誰?
五皇子喃喃:「難道是老六?畫風像他,但是感覺不對。」
三天後的一次半夜,手下過來告訴姜星秀,梅婉儀的院子裡,有人偷偷翻牆出去。他們的人都遠遠盯著,看方向是往黃河去。
姜星秀隨便披了件外袍就過去了。
偷跑出來的人,居然是梅婉儀。
見到人時,姜星秀下意識想@一下皇帝,父皇知道他的美人能翻牆嗎?
手下稟告姜星秀,他們會擒住梅婉儀,是因為看到她企圖砸破大壩。
大壩一旦開了個口,在黃河水的衝擊力下,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姜星秀想起了自己的夢。
他揮揮手:「你們離遠些。」
手下順從的行遠了,姜星秀才問梅婉儀:「你是恨主持河政的官員,還是恨大皇子?亦或者,二者皆有?」
姜星秀觀察著梅婉儀的臉色,確定了是兩個都恨。
如果是這樣就說得通了,為什麼他會夢到黃河水災。
要是沒有許貴妃纏著皇帝撒嬌,皇帝也不會西巡,梅婉儀就更加不可能是梅婉儀了,她所能用的報復手段,或許只有破壞大壩,才能弄死仇人。
梅婉儀一聲不吭。
姜星秀:「我排行十一,我嫡親兄長的腿,就是被姜熙害廢的。」
梅婉儀睫毛一顫,幽幽開口了。她沒說前因後果,只概括了這麼一句話:「是的,姜熙,他毀了我一生。」
姜星秀:「你恨他?」
梅婉儀森然地微笑:「不,我愛他。」她看向姜星秀,「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他做不到,我幫他。」
「幫他?」
「我們一起死。」
姜星秀:「……」惹,老大,讓你到處撩,招到病嬌了吧?
他意識到不對:「之前大皇子見過你啊。他……」豈止見過,甚至還想和皇帝比一比,誰能把你把到手。
梅婉儀冷笑:「大皇子佳麗三千,哪裡能記得住我這種容貌平平無奇的普通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