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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眾是健忘的不假,然而,架不住二十年來,皇帝動不動就@一下光祿王。
三天兩頭罵御膳房說你們這做的什麼破爛,還沒有他們行軍打仗時吃的香。眾所周知,行軍時,伙食一向是光祿王負責。
皇子成年後更是壓著不給他們封王,只是封個不到任,各州都督的職位。說是:只要他還活著一天,玄若皇朝有且只有這麼一位親王。
她那死了的讀書人丈夫跟她說過,若是光祿王還在官場,哪怕皇帝不承認當初所說「二聖臨朝」,也必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小寡婦戰戰兢兢,手腳不知道怎麼擺:「民婦……民婦拜見光祿王。」
她之前居然放任囡囡跟光祿王來往,也不知道囡囡有沒有哪裡冒犯到光祿王。
見小寡婦這副模樣,姜星秀暗地裡嘆息,這就是為什麼他不想暴露修為的原因。光祿王固然讓人驚訝,可若是被知道鄰里是能飛上天的仙人,豈不更加畏手畏腳。
姜星秀用眼神示意賴大海不要跪了,先起來。然後對小寡婦露出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牛家嫂子,謝謝你之前送我的蟹殼黃,很好吃。是來喊真真的嗎?也是,這麼晚,該到吃晚飯的時候了。」
扭頭:「真真,你姆媽找。」
小女孩兒從後廚跑出來,手心裡還抓著一個半剝殼的鵪鶉蛋。
「姜哥哥再見。」
往小寡婦面前站:「姆媽,我們晚上吃什麼啊。」
小寡婦聽到那聲哥哥,再想到對方實際上該是一位六旬老人,表情複雜起來。
拍拍女兒的頭,將狼皮拾起來,放到櫃檯上:「民婦前日上山,撿到一頭死狼,剝了皮,拿來給光祿王殿下作個墊腳的毯子……」
抱起女兒,捂著她的嘴,「民婦告退。」轉身,腳步飛快。
姜星秀轉身回櫃檯,發現賴大海沒動靜,挑眉:「你不吃了?才吃一口呢。」
賴大海一時竟難以言語,好半晌才吶吶:「我方才……是不是給殿下添麻煩了?那位姑娘……」
「哈?」姜星秀側頭想了一下,「哦,不用在意,她只是發現我是王公貴族,怕惹上麻煩。如果真是和我有很深的交情,也不會要跟我撇清關係。你安心吃你的,我收拾收拾東西,跟你回京。」
賴大海坐回去,仔細品著這道來之不易的傷心豆腐乾。
一口……兩口……
*
「賴大海,你說什麼,這是我三爺爺?」皇長孫指著姜星秀,語氣不耐:「你是想糊弄我,活得不耐煩了?我三爺爺今年有六十多了,他才十八,十九,二十?」
賴大海堅定:「主子,這位真的是光祿王殿下,或許光祿王殿下是修行中人,顯得年輕呢?」
皇長孫嗤笑一聲,「皇爺爺說了,三爺爺不能修煉。」
姜星秀:「……你爺爺這麼說我的?」他記得當初他說的是,他不用修煉,不需要給他找功法吧?
皇長孫輕蔑地用眼角睨他:「來人,把這個冒充光祿王的無禮狂徒擒下來,處以棍刑。」
皇族守衛齊齊出手,鐵鉤銀絲縛向姜星秀。
「誰敢無禮!」天空傳來爆喝,劍光落下,剎那間破掉天羅地網。
朱七躍下來,飛劍懸浮在他周身,吞吐著寒光。
皇族守衛操控著鐵鉤銀絲,正要劃向朱七喉嚨,被皇長孫急急喊住:「住手!不得無禮。」
他目光上下一掃,疾步上前拱禮:「可是朱七師兄?」
「靈墟朱七!」賴大海失聲。
天下七宗,靈墟為首。靈墟素有怪癖,內門代代只有九名弟子,且,弟子不成元嬰,不得以本名行走世間。朱七姓朱,於靈墟序七,非同門的同輩,皆尊稱一句七師兄。
皇長孫是靈墟三千外門弟子中的一個,靈墟第九還空著,他若是入了內門,還用想方設法當皇帝,借皇朝氣運修煉?
朱七向皇長孫點點頭,不見回禮,好個傲慢無禮的靈墟弟子。
可當他轉頭面向姜星秀時,又是十分可親:「他們可是冒犯到姜老闆了?」大有隻要姜星秀一點頭,他就立刻斬了他們。
緊隨其後的師弟並不覺得師兄的做法誇張。
這回他們差點交代在通天河裡。兩個金丹,撞上「斬三屍」這一階的下屍境妖王,要不是師兄的乾坤袋裡放有一份紅鯉魚湯,他們絕對跑不掉。
練氣,築基,凝丹(金丹),養嬰(元嬰),斬三屍,渡劫。金丹離下屍境,可差了兩大境界呢。
皇長孫張口結舌。
看看朱七,又看看姜星秀,忽然一撩袍子,往地上一跪,聲情並茂:「三爺爺——」
「侄孫兒可算找著您了!」
真不愧是皇家的,腦子轉得就是靈活,夠不要臉。
別管他是真是假,認了再說。真的,皆大歡喜。假的……能讓靈墟弟子好聲好氣說話的,假的也要爭取成真的!
皇族守衛見皇長孫都認了,頓時跪了一地,聲音鏗鏘有力:「恭迎光祿王——」
一時,大街小巷偷偷探出頭來的,有不少。
「姜小哥是光祿王,不會吧?」有人不信,「難道姜小哥是仙人,不老不死?」
「幸好我沒去店裡點菜,那可是一位親王啊!以前吃過他菜的,是不是要被砍頭?」有人心有餘悸。
「姜……光祿王還幫我修過屋頂呢,不行這屋子我要好好護著,封起來,逢年過節帶家裡人來給它上香。」有人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