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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還在不緊不慢地敲著,鮫人親王皺著眉頭睜開眼,三魂一下子嚇去七魄。
冰床是透明的,他的視線直接看到與他隔著冰面,背靠著他的「鮫人」,儘管沒看到臉,鮫人親王卻能確定,冰面下的鮫人,就是他自己。
再看地上,一串血腳印從門外延伸進來,停在床邊。
仿佛能想像到有一個鬼物在他睡著的時候,靜靜觀望著他,從光潔的額頭到脆弱的脖頸再是砰砰砰跳動鮮活心臟的胸口。
鮫人親王感覺涼意自腳心騰起,搭在冰面的手,似乎觸碰到了誰冰冷的手指。
他怔怔低下頭,便看到冰面下的背對他的鮫人,頭顱不知何時轉過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他。而他的手,正在與他十指相握。
鮫人親王嘴唇抖了抖,唇色嚇到青紫——那不是活人的嘴,那簡直就是死人的嘴。
接下來,每天晚上,他房間裡都會出現血手印,血腳印,某天晚上醒來,會發現有血液從屋檐滴到眉心,亦或是脖子上出現青紫掐痕。
而無論鮫人親王是尋求鮫人皇的幫忙,還是在屋子裡裝上留影石,都沒能抓住那鬼物,只有一天天消瘦下去的體態才能證明鮫人親王並不是出現幻覺,在自己嚇自己。
每天都回家,半夜偷偷摸摸溜出來的大娃和二娃:微笑.jpg
如此嚇了半個月,嚇到鮫人親王形削骨瘦,瑟瑟縮縮,晚上都不敢睡覺,也不敢打坐,直睜著眼睛到天亮。
二娃才大發慈悲:「我們再嚇他最後一個晚上,以後就不去了。」
於是,二娃今晚好好從記憶里挖了一下,挖出來突破被窩防禦的伽椰子。大娃聽著二娃的指揮,大著膽子披頭散髮出現在鮫人親王的被窩裡,抓著他的腳,手一點一點往上攀。
鮫人親王:「!!!」
精神衰弱的他現在完全想不起來可以用法術防範,睜著眼睛就昏了過去。
二娃戳戳他的臉:「嘖,真沒用。」
大娃從被窩裡鑽出來,「師妹,這半個月我們天天用你娘的迷煙,讓他精神失常,你娘真的不會發現迷煙少了嗎?」
二娃想了一下:「應該不會吧?我娘有點馬虎,對這些東西很少清點的。」
好像是因為,以前都是她爹負責清點的,所以她娘就非常隨心的全交給她爹了。
就在兩個小孩兒離開這間房時,一個黑黝黝的影子出現在昏暗的燭光下,鮫人親王混混沌沌睜開眼,看到面前人,震驚地瞪大眼:「是你……」
噗——
血液濺上紗縵,鉤子滑落,紗縵緩緩落下,將軟在床上的鮫人親王屍體籠罩在帳中。
*
二娃從鮫人親王府上順了點酒回來。
大娃一臉懵逼看著那個酒罈子:「師妹,你……這……」這是不是算偷東西?
道德感本來就不太強的二娃很是無所謂地說:「我之前看了,這酒是他打算開婚宴的,哼,還想開婚宴,美得他。明天我就去求爺爺,把嘉嘉接過來。」
嘉嘉,就是那條小鮫人。
說完後,翻出青瓷小杯,將酒液倒進去,是漂亮的藕荷色,「咦,難道是果酒?」二娃淺嘗一小口,眼睛一亮。
大娃好奇:「好喝嗎?」
「超好喝!」二娃一飲而盡,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我跟你說,口感炸裂,我喝下去後,有種盛世繁華在我口腔里炸開的爆裂感!」
這樣說太過意象,大娃完全想不出來那是什麼樣的味道,但是看師妹很享受的模樣,頓時心動:「師妹,師妹,給我喝一點嘛,我也想喝!」
二娃遲疑。
給六歲的小孩子喝酒……是不是不太好?
「師妹,給我喝一口嘛,我聞起來好香的。」
二娃抗不過小孩子帶著奶音的哀求,給大娃倒了一小杯:「喝吧。」
只喝一點,應該沒什麼?
*
姜星秀聽到了隔壁房間重物倒地的一聲響。
「什麼聲音?」他起身,到了二娃房間門口,敲敲門,沒有反應。
姜星秀皺眉,二娃睡覺從來不睡死,但凡有一絲響動都會醒來。
難道是出事了?
想了想,直接撕開空間進去。
嗆鼻的酒味傳來,姜星秀定睛一看,兩個小崽子醉醺醺的,酒罈子摔破在地上,看那厚度重量,應該就是他聽到的重物聲響了。
「誒,爺爺?兩……嗝……」大娃打了個嗝,伸出手指,左右晃動,「兩個爺爺?」
二娃腦子嗡嗡亂叫,撲到姜星秀身邊,攬著他的手臂:「爺爺……三爺爺,我……嗝……我跟你說,我可、可厲害了!」
「我有——」手臂揮開,揮出很大的圓,差點打到姜星秀,「這麼厲害!」
姜星秀哭笑不得:「兩個小醉鬼,哪來的酒?」
大娃咬著手指,痴痴地笑:「師妹偷、偷來的!」
二娃一怔,下意識反駁:「不是偷!是行俠仗義的禮物!」
姜星秀哄她:「好,不是偷,你去哪行俠仗義了?」
一大一小兩個醉鬼磕磕巴巴將事情說出來,說得不太清楚,姜星秀連猜帶蒙才把事情從頭到尾整理完全。
聽完就氣笑了。
兩個膽大包天的崽子,居然敢直接跑到深海之城去,作弄鮫人親王,就不想想,金丹巔峰,是他們兩個連築基都沒有的小孩兒能去戲弄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