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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娃恭恭敬敬作了個揖。
又很風老說了二娃的事,讓他不必擔心,風老笑著點點頭,看上去是放下了警戒。
「還有,風老,我有個仇人,你們修仙的人喊他劍尊……」大娃眸中露出擔憂。
有這麼個仇人在身,他是不是不應該跟老爺爺修行,免得牽連到老爺爺。
風老理解他的意思,哂笑:「行啦,不就是劍尊嗎,你能修行到那個層次,不要對你的天分產生懷疑。到時候,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劍尊也對付不了你。至於我,我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現在藏在你的玉石里,外界又無親無故,他哪裡能找我麻煩。」
大娃眨眨濕潤的眼睛,「風老,我會好好修煉,保護好你的。以後我給你找復活的辦法。」
風老拍拍他的腦袋,「好啊,我等著。」
大娃下定決心要好好修煉,跟二娃分了時間,他值早班,二娃值午班,「人生百味」晚上不開門,晚上是他們共同的空閒時間。
第二天,大娃見到的那個奇怪的男人又來店裡了。
正好是午後,二娃看店的時候。
二娃不認識這人,露出迎客的微笑:「客人,需要吃點什麼嗎?」
「我想問一個問題。」男人從兜里掏出一塊金子,放在櫃檯上。
看來是以為這家店是凡俗里的店了。
二娃瞥一眼,對這凡俗的金錢不甚在意。但是客人還是要在意的,今天是俗,明日說不定是仙呢。
都是潛在客戶。
「您請問。」
「我有一個朋友……」
二娃:「……」真是熟悉的開頭。
請問你說的那個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他身上發生了這麼一件事:他是男人,是個教書先生,卻有位女學生,昔日看她靈性通慧,實在愛才,便忍不住偷偷教了她不少東西。」
「學生也不負先生看重,學起東西來,舉一反三,於許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明辨慧解。」
「我這朋友十分欣慰,漸漸將學生視為自己傳人,待她如女。然而,學生並不想視他如父,便在某一天告知他,她心悅於他。」
「我朋友哪能答應,何況,他確實對學生無男女之情。便跟學生斷絕來往。學生不甘心,追在他身後,我朋友雖愧於這段感情的真摯,卻仍是避而不見,若是學生表達愛意得露骨,更是明確拒絕。」
「從某一天開始,學生便不來了。我朋友以為她放下了,於是放心去遊山玩水,可就在數月後,學生的知己來找他,說他不知道學生為他付出了多少,說學生放棄了青雲之業,說學生替他的病弱的身體尋各種靈藥受了多少傷,說學生離開是因為此前被毒煙毒瞎了眼,毀了嗓子,覺得自己是個廢物,又想到我朋友鐵石心腸,方才黯然離去。」
「學生回到家鄉,日子過得並不好。那裡的人太過重視禮教,覺得學生認了一位男先生,並追著人家跑,是不知禮義廉恥。師徒如父子,她對先生吐露愛意,是亂倫。便敵視她,辱罵她。更是在學生絆了一跤摔倒,後腦撞到石頭時,不給予救助,任由她死去。」
「學生的親朋好友找到先生,怒斥他,說他優柔寡斷,尚不如一個女子敢愛敢恨。先生的一些友人亦指責他,說他辜負了一位奇女子。」
二娃聽得入神,發現男人停下來,忍不住追問:「後來呢?」
「後來……後來,先生壓不住內心愧疚,認為是自己害了學生,變得瘋瘋癲癲,在某一日挖出了自己的心,看看是不是他們所說的黑心。」
二娃倒抽一口涼氣。
這也太慘了吧。
男人沉默片刻,堅定地道出問題:「我想知道,我朋友是不是錯了。」
二娃不假思索:「當然沒錯!」
簡直是開玩笑,沒聽說過喜歡誰,對方就必須答應的。要是這樣,她還傻著的時候,就和葉飄颻結成道侶了。
「她喜歡你……朋友,為你朋友付出,最後死了,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感動了她自己,她愛的,是她為愛情的付出。真正的喜歡,不是該在對方明確表達拒絕後,就守好距離,不死纏爛打嗎?」
二娃撇撇嘴,這放到她穿越過來之前的世界,又是一出性別轉換,轉發過萬。
要是被死纏爛打的是女孩子,早被噴不尊重女性了。
「你朋友又不是跟她曖昧,又不是暗示了要她去找靈藥——對了,那些靈藥,你朋友收了嗎?」
男人搖搖頭。
「那不就行了?你朋友不欠他學生什麼,不怪那些愚昧的同鄉,反而怪一個無辜的受害者?本質上就是不滿那學生對先生的深情,但是不敢阻攔學生,怕傷害感情,現在就衝著一個愧疚難當的人發泄而已。」
要她說,如果單論這個故事,壓根就是仗著那位先生是好人而已,當初就不該收那女的當學生,不然哪會遭遇後面的破事。
男人站在那兒,眸光沉沉,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二娃耐心等了好幾十個呼吸,才試探性喊一句:「客人?」
男人如夢初醒,「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二娃點點頭。
「你和昨天那小男孩的關係是……」
這沒什麼不能說的。「他是我師兄。」入門只分先後,不分年齡,縱然二娃很彆扭,仍是老老實實喊著五六歲的大娃做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