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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非常簡單, 但不可否認,這道題本質上是一道送命題。
上門蹭住的當天, 他的確說過不喜歡男人, 但那是為了不讓自己被趕出去找的藉口,好讓步天知道自己對他並非別有居心。
好麼, 現在他只覺自己臉頰火辣辣的疼。
當然,臉疼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要怎麼回答步天的問題。
他就那么小小的揩了把油, 其他什麼也沒做, 步天難道就已經發現了端倪?
不可能的吧……
「記不清了嗎?」步天聲音幽幽響起。
明明客廳里燈光明亮, 元宵愣是覺得四周陰森森, 他硬著頭皮有些艱難道:「好像,好像是說過。」
步天沒再發言, 只靜靜的注視著他, 眼神越發深邃迷人, 但元宵分不出心思瞎想, 只能拿出所有勇氣,儘量假裝自己不心虛。
好一會兒, 步天才慢吞吞說:「我知道了。」說完,便從元宵身邊走過, 回了主臥。
一頭冷汗的元宵:「???」
他茫然無措的看著步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很想追上去問問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但兩條腿像是灌了鉛, 挪不動分毫, 嗓子也仿佛被塞了膠水,發不出音。
沒一會兒,步天又出了主臥,手裡拎著兩蛇,看到他還站在原地提醒了句:「你明天還上工,早點休息,晚安。」
元宵:「……」
元宵:「…………」
不是,後續呢???
步天將靈蛇送回飼養箱出書房後看元宵依然站著,張著嘴表情略蠢,莫名有種想捏他的臉的衝動,衝動……還是放心裡衝動一下吧,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做出捏臉的舉動,想想還是有點接受不能。
「晚安。」經過元宵身邊,他又低低說了兩字。
元宵只覺一陣心神蕩漾,緊接著頭皮一緊,驀地從迷茫狀態拉回了神智,脫口道:「解酒茶還煮嗎?」
「不必,你早點休息。」
元宵望著他又一次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心中難免失落,還有點惴惴不安,這點惴惴不安導致了他這一個晚上都沒睡安穩,好容易有了困意睡著,結果睡著後就開始做夢,亂七八糟又古里古怪的夢,然後都會因一句「我記得你來時說過,你也不喜歡男人,對嗎」而驚醒。
一夜過去,元宵整個人肉眼可見變得憔悴,仔細看,或許還能在他頭頂看到一個「喪」字。
以至於步天第二天看到他的模樣後被嚇了一跳,甚至生出了一個詭異的想法——元宵這副模樣看起來像極了被妖精采陽補陰後的虛。
emmmmm……
步天覺得自己思想可能有點不健康。
「昨晚沒睡好?」他想了想,還是關心詢問。
豈止沒睡好,他基本就沒怎麼睡,而一切源頭不是別的,正是那句「我記得你來時說過,你也不喜歡男人,對嗎?」
元宵將煎蛋、熱牛奶、起司和火腿端到餐桌上,有氣無力道:「今天將就將就。」
步天看著他頂倆粉底都遮不住的碩大黑眼圈一副隨時要睡過去的模樣,猶豫片刻道:「周末放假,你不必做早餐。」
元宵擺擺手,繼續有氣無力說:「我餓。」
所以,給我做是順便嗎?步天忍不住想。
不過元宵既然做好早餐,步天便也順勢坐下用餐。元宵看起來像是被掏空了身體,蔫頭耷腦,神色鬱郁,但用餐時餐桌禮儀的依然還很到位,這反而襯得他更奇怪。
步天忍不住問:「你怎麼了?」
「?」元宵連音都沒發出,只用眼神詢問。
步天這才看清,他耷拉的眼皮底下,兩隻眼睛裡有很多血絲,瞧著有點滲人。
步天不禁皺眉,想著是否該給他檢查一二。
卻聽他忽然問:「步先生,你喜歡滿小姐嗎?」
步天被他問得一愣,有些莫名,但還是回道:「不喜歡。」
「……大豬蹄子。」元宵吐出四個字。
步天:「……」他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聽元宵說這四個字。
元宵面無表情繼續說:「不喜歡她還追她三年,不是大豬蹄子是什麼?」
步天仿佛遭受了靈魂拷問,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結果元宵還沒停,又拋出了一記新的靈魂問題:「那你喜歡崔文博嗎?」
步天:「……」
他要是說不喜歡,是不是又要被評價一句大豬蹄子?
靈魂問題還在繼續:「你跟他交往過嗎?」
靈魂問題依舊繼續:「你究竟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步天:「…………」
元宵大概是真豁出去了,一個接一個問題拋出,大不了被掃地出門唄,大不了收拾包袱睡橋洞去唄,又不是沒睡過,還能沒地兒睡不成?
然而這幾個問題拋出,他又後悔了,他自從發現自己性向與眾不同後這還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結果被昨晚上的夢一折騰就把困擾他的問題問出大半,真被掃地出門睡橋洞不是關鍵,關鍵是之後見都見不著步天,這對於一個剛春心萌動的人來說,簡直是最殘忍的事。
他盯著步天,嘴唇翕動,很想問問步天他能不能把話收回來。
元宵面上不顯,內里淚流成河,尤其步天神態自若,與平常無異,越發讓他焦慮。
良久,良久,久到元宵差點繃不住想逃時,步天啟唇,不急不緩問:「你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