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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一會兒,他起身拂袖,擺駕華宸宮。
蘇璟軒這個正牌君後一離宮,魏貴君便真的徹底成了後宮獨大。
雖之前因三皇子之事被罰禁足,但皇帝依舊是一有空閒便去華宸宮,恩寵未停,魏貴君仍是陛下最寵愛的男妃。
此刻一朝有孕,消息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傳遍了宮中,眾人爭相道喜,華宸宮裡一片熱鬧,魏逸風收到消息也立刻帶著東西進了宮。
袁北翼走進去的時候,魏逸風正滿臉喜悅的和魏子宣說話,神色激動,不停詢問貴君身體如何,緊張的模樣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的夫郎妻子有喜了。
「都說魏將軍於貴君從小兄弟感情甚好,今日一見果然不假,瞧將軍的模樣,就跟自己夫郎有喜了一樣高興緊張」
有嬪妃笑著捂著打趣,即便她們心中如何妒忌魏子宣受寵,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走到門口的袁北翼正巧聽見,臉色不由得黑了一下。
但隨即壓下換上笑容進屋,走到床邊,撫著魏子宣氣色不太好的臉,關心,「子宣,辛苦你了」
「能為陛下懷上皇子,子宣不辛苦。」
魏子宣朝他露出羞怯微笑,實則心中膩歪,他已對皇帝再無半分情誼,皇帝喜歡他的羞怯,他便演給他就是了。
心愛之人的羞怯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抵抗的東西,袁北翼看得心中妥帖,他愛戀了魏子宣十幾年,連權利都比不上。
「太醫,朕看貴君氣色不太好,貴君身體到底如何」,他招來太醫詢問。
「回陛下,貴君剛懷上兩個月,害喜反應比較大才會導致氣色不佳,臣開幾副安胎藥服下便無礙。」
太醫恭敬稟報。
袁北翼卻是臉色一下子僵住。
兩個月也就是御花園宴會之後不久,那段時間他氣血攻心傷了心脈尚在修養當中,只在華宸宮宿過一夜。
子宣入宮三年他寵愛有加都沒有動靜,只這一夜便有了
他心中有些沉鬱忽然想起上次看見兩人深夜了還在殿中飲酒的事。
「陛下,陛下您怎麼了」
眾人見皇帝忽然沉默臉色不太好詢問,尤其是太醫有些惶恐,生怕皇帝把貴君身體弱的責任怪到他身上。
「無礙,退下吧。」
袁北翼回神過來搖頭,讓太醫退下。
隨後目光看向殿中的魏逸風,見對方笑得一副紅光滿面的模樣,只覺得有些刺眼。
「魏將軍看上去倒是比朕還高興」,他皮笑肉不笑道。
「將軍從小便最疼主子了,小時主子一點擦傷將軍都氣得直接打發了伺候的下人,現在主子有孕將軍自然高興的。」
不待魏逸風自己回答,伺候魏子宣的侍女便得意的搶著回答。
「今日將軍聽到消息便立刻進宮來,還給主子帶了好些禮物呢,其中有一味桂嶺阿膠,孕者食用甚是好,只是稀罕得很,一年才得一塊兒,連宮裡都沒有,將軍也尋來了」
華宸宮主子得寵被皇帝寵得沒規沒矩,她們這些奴才也跟著尾巴往天上翹,搶話的侍女更是魏子宣從府中帶出來的,說話更為隨意不懼皇威。
「是嗎魏將軍真是有心了。」
袁北翼聽完心情更加陰鬱。
魏逸風感覺到皇帝今日語氣似乎有些不對,立刻拱手,「貴君是微臣親弟,貴君的孩子就是臣的孩子,這是微臣應該做的。」
誰知這話剛落,皇帝的臉色更難看了,難看到了屋裡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若是往日魏逸風這般說袁北翼心中只會覺得高興,覺得自己的皇子有個這般疼愛的舅舅很好,覺得魏家兄弟感情甚好。
但此刻他聽著卻只有刺耳的感覺,那句「貴君的孩子就是臣的孩子」簡直讓他如鯁在喉。
「魏將軍如此為朕的愛妃著想朕甚是高興,對了,朕聽聞魏將軍好像還未婚配,朕的九皇妹如今也到了年紀,若朕想做這個媒人,不知魏將軍覺得如何」
袁北翼繼續道,雖在笑,但藏在龍袍袖子下的手緊緊握起,盯著魏逸風目光晦暗不明。
說完,有嬪妃立刻就忍不住酸溜溜出聲兒。
「陛下可真偏心,上次臣妾哥哥多次求娶秋璃公主陛下您都不答應,現在倒是這般輕易就賜婚魏將軍了」
九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女兒,更是陛下的同胞親妹,身份尊貴,容貌清麗,陛下竟給就這樣直接賜婚魏逸風。
就因為對魏貴君的寵愛便對整個魏家就如此寵信,如此榮幸簡直讓人不想嫉妒都不行。
眾人嫉妒羨慕恨啊。
誰知本應該感恩代謝、歡喜謝恩的魏逸風卻是跪下,「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袁北翼再也笑不出來,屋內眾人也睜大了眼睛,陛下賜婚九公主,這麼好的事兒都拒絕,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魏將軍腦子傻了吧
「魏將軍可是覺得朕的九皇妹配不上你」
「臣不敢,九公主身份尊貴,臣不敢高攀,只是臣已有心儀之人,心中此生只有他一人。」
魏逸風低頭拒絕,只是說到最後的時候微微抬起頭看了魏子宣一眼,目光滿含深情。
魏子宣靠在床頭,看向他的目光也十分感動,眼眶微紅。
兩人雖動作細微、目光隱晦,但卻還是沒能逃過袁北翼的眼睛,那眼神已經很難用兄弟情深來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