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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了不再重蹈覆轍,他應該躲開他才對。
遠離他,即使他能吸引所有人飛蛾撲火,也要遠離他。
與此同時,系統收到了正式開啟任務的提示。
[第一點:接近他。]
[怎樣才算接近?]
[他主動來找你的時候。]
以小吸血鬼現在對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態度,要到主動來找他這一步,大概還需要一點時間。
好在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開學沒多久,楚辭收到的情書和聚會邀請多到泛濫成災。
他翻看著情書,邊看邊評價:[這個人的字寫的不錯。]
[這個人的字就不怎麼好看了,既然寫情書給我,怎麼不知道好好練練字。]
系統:[……]
楚辭明明對這些情書不感興趣,卻還是一封一封觀看的行為讓它備感不解:[你明明對這些情書沒興趣。]
[是啊,]楚辭並不否認:[但是沒興趣不代表我不能看,而且,我總覺得那隻小吸血鬼會喜歡這種老土的表白方式。你說,我給他寫一封情書,他會回我嗎?]
系統:[不會。]
[也對。]說著,楚辭扔下手裡的信,走到書桌前,拿出一張雪白的紙張:[系統,把這張紙改成粉色。]
系統乖乖照做:[他不會回你,你為什麼還要給他寫情書?]
楚辭沒有立刻回它,而是對著信紙微微蹙眉,想著要不要添上幾顆俗氣的愛心什麼的。
[那麼多人明知道我不會回復,還是給我寫了情書,你猜這是為什麼?]
系統遲疑地回:[為了愛?]
[那我給他寫情書,也是為了愛。]
[……]
楚辭拿起筆,沒有管小吸血鬼能不能看得懂中文,直接在紙上寫了一句詩。
他沒有寫上落款,如果那隻小吸血鬼連這封信是誰寫的都猜不到,那他也不必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等水跡干透,楚辭把信紙折成一隻千紙鶴,讓系統把它送到吸血鬼面前。
系統送完,問道:[你不怕他直接撕掉嗎?]
[他很乖的,]楚辭說:[他連一個陌生人的話都會聽,又怎麼會踐踏別人的心意呢。]
站在教堂里跟著神父一起禱告的吸血鬼從白鴿嘴裡接過千紙鶴,下意識看了一眼神父。
又是這種茫然無措的眼神,神父停下禱告,問道:「是那天見過的那個人?」
「是的,」路德維希看著手裡的粉紅千紙鶴,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也來到溫斯頓了。」
「他想接近我,可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吸血鬼垂眸,斂去眼裡晦暗的神色。
他是吸血鬼,所以他永遠不能像個人類一樣單純地思考別人接近自己的目的,他必須得思考更多。
吸血鬼的蹤跡雖然隱秘,卻也不是完全不被人類所知,起碼人類社會的高層階級、這個國家的政府保密機關就一清二楚。
吸血鬼只要不吸血,沒有人能看出來他們和人類有什麼區別,路德維希一直沒有咬過別人,自然也沒有出現在那群人的視線中,但,萬一人類又研發出可以區別吸血鬼與人類的機器呢?
雖然沒有和那群人接觸過,可他非常清楚那群人想要什麼,他們忌憚吸血鬼與生俱來的力量,同時也渴望這種力量。
路德維希並不想出現在那群人的視野里。
「沒有人會捨得把那樣一個人當做誘餌。」
神父知曉政客的面具,他們擅長運用一段手段拉攏收買人心,美酒、金錢,和美人。
只是,漂亮的美人或許會是刺客,但楚辭這種足以讓人神魂顛倒的美貌,只會讓人想把他關在家裡,不讓任何人看見。
地位越高的人,越會如此幻想,誰讓他們有著足夠的權勢,以及被權勢迷惑的自大。
吸血鬼頓了頓,聲音更輕了:「……可他也不喜歡我。」
「你呢,你喜歡他嗎?」神父問。
「不喜歡。」
神父注視他許久,嘆道:「遵從你的心意吧,路德維希。你迷茫時,你的心會給你指引。」
遵從心意嗎?
可他並不知道,他的心到底在想什麼。
他回到教堂頂樓的房間,把千紙鶴放在書桌上。
千紙鶴上還留有淡淡的氣息,一種很微妙的氣味,冷淡疏離,像是夜晚無聲盛開的花。
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想拆開這隻千紙鶴的。
他自然能看到千紙鶴背面隱隱凸現的字跡。
然而最後,他只是把千紙鶴放進了書桌的抽屜里。
白鴿舒展翅膀,划過昏暗的蒼穹。
這是它給路德維希帶去的第十五隻千紙鶴,儘管路德維希一次也沒有回,可楚辭似乎從寫信這件事裡找到了什麼樂趣,每天都要給他寫一封。
有時是幾句話,有時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問好。
而那些寫給他的情書,他同樣一封也沒有回。
坐在教堂長椅上的吸血鬼伸出蒼白修長的手指,白鴿頭一偏,張開嘴,千紙鶴落進他的手裡。
「謝謝。」路德維希撫摸了它柔軟的羽毛,從懸掛在長椅旁的袋子裡倒出一點麵包屑,白鴿歡快地啄完,飛回教堂頂部。
今天的千紙鶴是橘色的,和熱烈燃燒的晚霞相似。
路德維希習以為常地把千紙鶴收起來,楚辭這段時間裡沒有來找他,偌大的校園想要避不見面,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他每天都能從同學口中聽到楚辭的動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