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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乾脆又去找搖光畫符,搖光趕著出門玩,匆匆忙忙給他畫了兩張,畫完,他突然問道:「乾元,你為什麼總是要我蒙著眼睛畫符啊,鬼畫符都不蒙眼睛的。」
乾元心跳漏了一拍,但他面上還是維持了若無其事的平靜神色:「這樣才能考出你的功力。你看你今日畫的符,潦潦草草,你有什麼事這麼急?」
他特意把符紙舉到搖光面前,晃了兩下,搖光隨意瞥了一眼,收回視線,理直氣壯道:「我餓了,我要去吃東西。」
「小神君,」乾元叫住他,沉默半晌,試探地問道:「你最近有沒有認識什麼人?」
「什麼人?」搖光不明所以。
乾元擺擺手:「沒什麼,你去玩吧。」
搖光疑惑地看了看他,本想問什麼,可到底還是念著和楚辭的約定,眨眼消失在原地。
金烏棲息在神樹上,看起來像是吃飽喝足,閉目休息了。
可這樣依然不能讓乾元安心,他回到天池,池底刻著一個隱藏的陣法,搖光是金烏,金烏從不沾水,陣法刻在天池裡,倒也不怕他發現。
天池水湧進陣法,發出微弱的光芒,他踏進陣法,光芒一閃而逝,再下一刻,他出現在極天外。
這竟然是天界和極天的傳送陣。
乾元走到囚牢前,太陽神火依舊霸道無雙,撲面而來的火焰氣息似乎能燎著他的鬍子。
想到之前被搖光燒了好幾次鬍子的經歷,他又往後退了幾步。
他取出符紙,以神力引出蘊藏其中的太陽神力,煉化成誅魔的法印,太陽神力由赤純的燦金慢慢轉為烏黑的霧氣,他手一推,黑霧盡數附著在囚籠上,本就暗無天日的囚牢更加黑暗。
沒多久,他聽到囚牢里傳來那魔物痛苦的低呼聲。
乾元眉一挑,那魔物是極能忍痛的,現在會忍不住,也是他魔氣消耗的證明。
「妖魔,」他嘆息道:「你還有幾天能活呢。當初你若是肯聽我的建議,放下惡念,你也不會落到如今的下場。」
「……乾元,」楚辭手指深深抓進地里,露出來的皮膚蒼白到病態,黛色的筋絡突起,疼痛過度,他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輕而啞:「你是在跟我示威嗎?……別急,我總有一天……會要你的命。」
乾元怒道:「執迷不悟。」
他不再管這妖魔的死活,轉身離去。
本體受創,分魂也好不到哪去,他本來在看搖光和幾個孩童學著編織花環,突然倒在地上,嚇得搖光魂飛魄散,扔下手裡的花奔過去,把他抱進懷裡,焦灼地問:「阿辭,你怎麼了?」
楚辭發泄地咬住他的肩膀,搖光眉也不皺一下,直接把他抱起來,大步往外走:「你是不是又頭疼了?我帶你回去,很快就到了,你要是疼得忍不住,就來咬我,我不怕疼的。」
「別……」楚辭撓了撓他的衣襟,輕聲回道:「是瓷偶不好用了,我不想回去……搖光,你去幫我買一個新的吧。」
搖光停下腳步,定定地看著他,仿佛在思考這句話的真實性。
楚辭摸了摸他的臉:「去吧,乖。」
搖光生硬地說道:「那我抱你一起去。」
小神君感覺到他的隱瞞,不開心了。
楚辭笑起來:「我才不要去,你把我放下來,我在這裡等你。」
搖光固執地站了半晌,到底還是拗不過他,氣呼呼地把一旁的石頭削了平整,輕輕把他放到石頭上:「我很快就回來,你等等我。」
「嗯。」
搖光一走,楚辭轉過身,用寬大的衣袖掩住唇,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血落到草叢,春日茂盛的野草剎那間枯萎,他艱難地喘息一聲,抬手又將草叢恢復原狀。
野草差不多恢復,搖光也趕了回來,小神君用出神力,還真是快去快回。
陰影落到他身上,他慢慢抬起頭,彎起眼睛:「你回來了。」
搖光蹲下身,握住他的手,額頭抵住他的膝蓋:「阿辭。」
「嗯?」
「我剛剛,心好慌。」搖光把他冰冷的手攥在掌心,語無倫次地說:「心跳得好快,又好疼,好像你受了傷,我卻什麼也做不了一樣……你還在頭疼對不對……我沒辦法救你是嗎?……阿辭,我好沒用。」
楚辭垂下眼睫,看了他半晌,嘆了一聲,溫柔又無奈地哄道:「小神君,不要哭了,你最厲害了,好不好?」
搖光悶聲回道:「……我沒有買瓷偶。」
「我不怪你。」
「我還想送你花。」
「好。」
「想送你星星和月亮,想給你捉螢火蟲。」
「好。」
「我想把好看的東西都送給你,」搖光眷戀地蹭了蹭他:「所以你不能離開我。」
「……好。」
搖光冷靜下來,起身,去拿快要編織好的花環和和散落在地的花,而後回來,就地坐在他面前,認認真真地繼續花環大業。
但他看哪種花都覺得喜歡,五顏六色的春花堆疊在一起很好看,編成花環,看起來就顯得太過凌亂。
他盯著亂七八糟的花環,皺眉,陷入沉思。
「我不喜歡黃花。」楚辭給出了修改意見。
搖光把黃花拿出去。
「梨花也不要。」白色的,好晦氣。
搖光把梨花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