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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明公子,可要洗漱用早膳?」
然而他等了好一會兒,裡頭都還是沒有回應。
這下雙成就不能淡定了。
他不顧規矩直接推開門走進去,繞過屏風後就瞧見明辭熠完好無損的坐在書案前。
雙成鬆了口氣,卻又還是緊張了起來:「明公子,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明辭熠的雙手手肘放在了書案上,兩手撐著自己的額頭,整張臉埋在陰影里,眼睛對著的就是那本手抄的同人文。
即便是雙成開了口,明辭熠一時間都沒辦法給予反應。
他說不出自己心裡這究竟是什麼滋味。
明辭熠緩了很久才抬起頭來,他那雙藍色的眸子沒有往日如同寶石般的明亮,也沒有那一貫蕩漾著的笑意,有的只是疲憊與漠然。
在他抬眸的那一瞬,雙成仿佛透過他那雙帶著冷淡的眸子瞧見了季長書。
那是一種很可怕的相似感。
如同一道驚雷劈在了雙成的身上,震撼和突如其來的既視感讓雙成驚的一時間竟不知作何反應才好。
但明辭熠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眼裡的情緒。
他輕輕的勾唇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我想洗漱一下,早膳就喝粥吧。麻煩你了。」
雙成忙垂首應下,他的視線在往下滑時,不經意的掃到了明辭熠桌上的那本書。
如若他沒記錯的話,他先前幫明辭熠收拾書房,是沒有這本書的。
雙成在心裡暗暗記下,隨後便轉身離開了。
明辭熠並未察覺到雙成的視線,只在雙成走後又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
他慢慢的收起了這本書,將其放進自己的懷裡,最終嘆了口氣。
這口氣嘆的很長,卻並沒有將明辭熠心裡堵著的那些情緒全部發泄出去。
為什麼呢……
明辭熠微微垂眸,手不住的捻上了臉側的流蘇。
他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其實對看男男並不反感,他先前也不是沒有看過。
可偏偏在看到書里描述季長書與鄞溫帝之間的溫存時他就總不是滋味。
尤其是那句「季長書垂眸瞧他,眼裡帶著他都未曾察覺的溫柔」,明辭熠的心裡就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啃噬過一般。
他更有種自己的什麼東西被人奪走了的感覺。
書中沒有描述親密動作和接觸,這本同人文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就是走的情感意識流。
同人文中的季長書與鄞溫帝最親密的接觸也不過是在小時候鄞溫帝幫季長書上藥。
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
明辭熠本來不應該有什麼的。
他覺得自己本來是不應該會有這樣的反應的。
他抬手摁了摁自己的胸口,用力的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企圖驅散籠罩著他的陰霾。
.
「王爺。」
頭戴斗笠的男子舉起雙手示意自己不是什麼壞人:「您要我查到的東西查到了。」
季長書向後冷淡一瞥,視線又落回了自己面前的棋局:「雙同。」
藏在暗處的雙同便放下了自己的箭弩。
斗笠男子直徑在季長書對面坐下,有些奇怪的掃視了一眼四周:「雙成呢?」
季長書這回眼都沒抬,只落下了一子。
斗笠男子也不是第一次這樣被對待了,他攤攤手:「行,我不廢話了。」
他頓了頓:「他是突然出現在星城的小鎮上的。而那小鎮的不遠處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麓山。」
斗笠男子壓了壓自己頭上的幕籬:「但是有一點很有趣,根據我的情報,王爺您身邊的這隻小野貓,在郊外時遇到了劫匪截殺,之後被人拋屍到了亂葬崗。」
他從自己懷裡掏出一幅畫卷:「那路劫匪我找到了,我還找了那邊最好的畫師,用了些手段逼著那些山匪說出了他們截殺的人的模樣。」
斗笠男子也是膽大,直接將畫卷打開,攤在了棋局上:「那些山匪說因當時那公子蒙著眼睛他們以為是瞎子,沒想到是個藍眼睛的,還以為是妖怪,慌亂之下下了狠手,殺死了。」
語畢,斗笠男子還比劃了一個手勢:「一劍穿心,保准太上老君下凡也救不活。」
季長書將手裡的棋子丟回棋盒,垂眸瞧著攤在棋局上的畫卷,眸光微沉,還有幾分刺骨的寒意。
像是一把磨好了的刀,沒有刀鞘的遮掩,寒芒直接照在人的臉上,讓人膽顫。
斗笠男子都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季長書抬手撫上那副畫,指腹在摩挲到那雙藍色的眼睛時微微頓了頓。
他一直都覺得明辭熠的眼睛很漂亮。
像西域商人賣的那些寶石。
季長書的臉越發凍的冷硬。
斗笠男子是真的不明白。
他一開始還以為季長書是喜歡明辭熠。
可誰對心上人是這個表情?
這……這是想要別人命的樣子吧?
季長書的手指滑到了明辭熠左眼眼尾下的一點淚痣。
他的手無意識的蜷曲了一下:「然後呢?」
斗笠男子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然後?然後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麼現在又好好的站在了這裡啊。」
他頓了頓,嘟囔道:「王爺,您說這國師該不會真的是神仙下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