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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季長書安靜了片刻,最後將匕首收進了腰間:「嗯。」
他這淡淡一聲換了別人是無論如何都琢磨不透他的意思的,可雙成自小就跟在了季長書身側,自然是懂季長書的。
季長書這一聲沒有之前那樣陰霾,也沒有那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像是恢復了理智。
這可是頭一遭的事。
以往季長書犯病總是很難平復下來,不是大醉一場就是大開殺戒,他戰□□號便是因此而來。
他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是道:「去領賞吧。」
他頓了頓,自作主張:「日後若是還有關於明公子的事,只管報上來。」
侍女領命下去了。
雙成轉身隔著屏風沖季長書拱手:「主子,可要用晚膳?」
季長書又是淡淡的應了一聲,雙成便欣喜的去吩咐廚房了。
季長書坐在榻上瞧著自己的一雙手,如刀削一般的鋒利,這雙手沾滿了鮮血,也握過無數的兵器殺了無數的人。
他這樣的人……真的會有人這樣喜歡嗎?
季長書目光沉了下去,卻是奇妙的想起了明辭熠笑起來的模樣。
他瞧著沒心沒肺的,笑的時候也總喜歡挑起眼尾,但季長書看得出來。
他能從明辭熠身上嗅到屬於同類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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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辭熠坐在迴廊上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身側的松柏道:「主子,聽說您今日當著京城一半官宦千金的面表白了元王殿下?」
明辭熠大大方方的點頭:「是啊。」
松柏猶猶豫豫:「主子……真的喜歡元王殿下?」
明辭熠剛準備說什麼,絳紫就端著一碗白色的東西走了過來:「主子,您叫月白做的雙皮奶,月白試了一下,您試試看?」
明辭熠眼睛一亮,果斷的翻身站好,他拿起勺子來嘗了一口,頓時發出滿意的聲音:「美味!」
松柏在一旁瞧著咽了咽口水,絳紫注意到了,頓時失笑:「松柏急什麼?月白做了不少,人人都有份。」
「辛苦月白姑娘了。」松柏趕忙道,又看向明辭熠:「主子。」
明辭熠揮了揮手:「你去幫月白分給大家吧。」
他一向不注重這些規矩,他手底下的人也就大膽些。
這樣明辭熠自己都自在不少。
明辭熠又吃了口雙皮奶,頓時想起了件事,便對著松柏的背影喊道:「松柏!記得多留兩份,明兒我帶去給陛下和元王!」
松柏的腳步頓了頓,旋即轉身拱手應下。
松·邏輯鬼才·柏心道主子肯定是真心喜歡元王殿下的。
不然怎麼會想著留東西給元王殿下呢?
明辭熠砸吧了下嘴:「有點想吃炸雞了。」
他嘆了口氣:「還是好懷念以前的日子啊。」
絳紫微微偏頭:「炸雞?」
她疑惑道:「那是什麼?」
明辭熠耐心的跟她解釋了一番,隨後端起碗來:「你也去吃吧,我一個人待會。」
絳紫垂首領命退下。
明辭熠坐在迴廊里,清冷的月光灑在他身上,映襯著他那雙藍色的眸子晶瑩剔透,漂亮的不像是人間之物。
明辭熠垂頭吃了口雙皮奶,甜味甜進了他的心裡,卻讓他有些難受。
他想家了。
他在這裡其實活的很不錯,他當上了國師,雖然不是什麼官職,但有僕從,也有自己的宅邸,出入皇宮更是自由,就連朝堂上的官員對他都有三分禮讓。
可明辭熠不屬於這裡。
他看著那一輪圓月,心裡是說不出的寂寥。
他後悔自己當初與母親爭執後跑出家,跑到了這麼個鬼地方。
他更後悔自己沒有好好抓住自己的哥哥。
明辭熠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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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時。
明辭熠午睡過後就帶著兩份雙皮奶高高興興的進宮了。
他一到御書房,就瞧見鄞溫帝坐在炕上一手握著奏摺一手捏著自己的眉心。
明辭熠將手裡的食盒放到桌上後沖鄞溫帝拱手:「陛下休息一下吧。」
鄞溫帝沖他笑笑,看向食盒:「帶了什麼好吃的?」
明辭熠將一碗雙皮奶拿出來:「我們那個世界的食物,多虧有月白,不然還研製不出來。」
鄞溫帝拿起勺子嘗了一口,輕輕點了點頭:「口感細膩順滑,甜而不膩。」
明辭熠摸了摸食盒:「元王殿下呢?」
他頓了頓:「我還給他帶了一碗。」
鄞溫帝微頓,不動聲色的抬眸瞧明辭熠:「你昨日在桃花宴的事,朕聽說了。」
明辭熠沒能理解鄞溫帝話里的意思,便直接道:「哦,那是因為太后想要撮合我和靜姝郡主,所以我才……」
「元王殿下到——」
門外太監的嗓音直接打斷了明辭熠的話,明辭熠下意識的捧起了食盒。
季長書著一身玄衣緩緩走了進來,明辭熠來不及行禮,直將食盒遞給了季長書:「好吃的,嘗嘗看?」
他一雙藍色的眼眸亮亮的,像是一面明鏡瞧進了季長書的心裡。
季長書垂眸看了他許久,就在屋內的下人以為季長書會發怒時,季長書竟伸手接過了食盒。
明辭熠笑了笑,習慣性的拉長語調沖季長書行禮:「元王殿下千歲。」
季長書淡淡應了一聲,便落座在了鄞溫帝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