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頁
情況特殊,昭誠侯世子京郊遇刺,加之與天雷相關,守門的將領破例開了城門,讓林景珩帶著幾個暗衛所的手下和一堆死士屍體以及死士身上所佩戴的有關大皇子府的徽號物件、兵器進了城。
待大皇子從溫柔鄉中醒來準備去上朝,林景珩已經進宮一刻了。
「你說什麼?!他竟然活下來了,還進宮了?!」大皇子一把推開身旁的美人,簡直怒不可遏:「這種事情你怎麼不早早來報!」
跪在外屋的人瑟瑟發抖:「都是卑職等人辦事不力……原始派了足夠的人手,就連暗衛所那幾個走狗也可以一同料理了,誰知道忽然天降神雷……」
大皇子府位於皇城附近,位於京城中心,並不像住在城門口的居民聽到了響動,聽到屬下竟說出「天降神雷」這樣幾乎荒謬又帶著些不詳的話時,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更恨城門守將竟然不守規矩,提前開了城門把人放進城。
這些日子他奉命督查戶部虧空一案,手下很是有些實權,朝堂上的風向也有些變化,那些世家子弟更是一個個見了他恨不得夾著尾巴躲開,早沒有人敢仗勢讓城門守衛通融了。大皇子和守城軍為此還得了皇上的褒獎,說是京城內治安都好了許多,好些紈絝都安分守己了,讓大皇子覺得自己和守城軍已經有了幾分默契。卻沒想到偏偏是今天,偏偏是林景珩!
他卻不知那些守衛正是因為親耳聽到了驚雷之聲,甚至感到了大地的震動,才敢破這個例讓林景珩提早進城。
大皇子迅速洗漱更衣,儘快收拾妥當卻又不大敢進宮了,在門口躊躇了起來。
他原想著今晚萬無一失。派去那麼多死士,只要把林景珩一行人殺了,自己的人再把現場清理得一乾二淨,死無對證即可。甚至可以推到常坪城山匪身上、何一心的身上。
但他滿腦子想好的都是狡辯怎麼擺脫上次與何一心合謀刺殺林景珩的事,卻從沒想過這一次竟然會失手!
難道、難道真的有天降神雷之說?向來自信認為自己必將受命於天的大皇子內心有了幾分慌張。
可是雖然他還沒想好要不要進宮、進宮後要說些什麼,宮裡已經先一步派人來召見了。來人是皇上身邊挺得臉的太監,往常都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今日見了大皇子卻難得公事公辦嚴肅著臉:「殿下既已收拾妥當,這就隨奴才進宮吧。」
這會兒大皇子恨不得自己還沒起,還能更衣洗漱拖會兒時間想想藉口!他一個眼色過去,屋裡的大丫鬟便拿了個鼓囊囊的荷包往那太監手裡塞,卻不想那太監立刻把手抽了回來,倒退了一步微躬下身子:「殿下還是快些隨奴才進宮吧。」
大皇子臉上的笑都要掛不住了:「公公這是何必呢,一點小錢拿著喝茶便是。這一大清早,也不知父皇召我所為何事?」
那太監仍是一番謙卑身姿,言語卻透著一股子冷淡:「殿下早早收拾好了,不是為了進宮?」他抬眼看了大皇子一眼,那眼神麻木中甚至有一點點同情:「皇上的心意,又怎麼是奴才等人可以知道的呢?」
話雖這麼說,但這天下最了解皇上的人,皇上身邊這些太監們得算上之一。他們或許沒有開闊的眼界和高尚的品德,但他們對帝王的情緒是絕對敏感的——不然也不能混到這麼高的位置上,還平平安安的。
一大早還沒上朝昭誠侯世子就進了宮,帶了整整齊齊的人證、物證來跟皇上「述職」,加上京畿守衛早早來報有天雷降世,讓皇上一大清早就發了好大的火。
到了宮中,甚至不等大皇子行完禮,皇上已經一個物件丟在他跟前,定睛一看,正是帶有他府上徽記的一個護腕。「你做的好事!」
林景珩就默默站在皇上身側,暗衛所的眾人還帶著滿身滿臉的傷站在他身後,幾個內侍抬著好些沾了血的兵器、盔甲,上面無一不帶著他府上的徽記。
「父皇,兒臣冤枉啊!」這種情況別的先不管,打死不承認是一定的!大皇子立刻開始喊冤:「兒臣雖然出宮開府,卻如何敢私自豢養死士?這徽記只用於馬車、燈籠等雜物上,必然是被有心人看了去,要栽贓給兒臣啊!」
卻不想他坐在高位的父皇對他的滿臉涕淚無半點憐惜之情,反而冷笑道:「你不敢?你如今還有什麼不敢?」
「借著戶部差虧空的案子,你如今在京城中是好大的威風!順應你的就輕輕放過,不願歸順你的就上門喊打喊殺,你以為朕不知道!」皇帝冷笑一聲:「如今朕還在位,你就敢黨同伐異,現在更是連暗衛所的人都要拉攏,拉攏不得還要殺人——你還有什麼不敢!」
大皇子被這一連串的質問驚得瞠目結舌,一時不知道怎麼這麼多帳合在了一起算,他最近是有些囂張了,可這權柄不是父皇您賜予我的嗎?
可這話萬萬說不得,他只能不住磕頭,不住哭訴:「兒臣冤枉啊!」
皇帝疲憊的靠在龍椅之上,微微闔眼。他有不少兒子,成年的,年幼的,聰明的,平庸的,卻只可惜中宮皇后沒能誕下嫡子,倒讓他們一個個都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這也怪不得他們。自己當年不也是這樣?有野心並不是錯——皇上原本也有些屬意大皇子,他是長子,母妃又是太后的親侄女,而鄭國公府一向安分且男丁凋零,也不怕外戚過強,實在是一個太子的好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