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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月上中天,林景琝的西院燭火都熄了,只剩大紅的燈籠掛在院門口一晃一晃,林景珩才終於回府,卻只有他一個人。
沈釉已經無聊到畫起了《紅樓夢》中蓮蓬湯的銀模子來,此時終於精神一震:「可算是回來了!」
林景珩風風火火進了院子:「還有吃的沒?」他怕沈釉擔憂,飯都沒在宮裡用,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佳佳連忙去廚房端了四菜一湯出來:「有!主君就怕您餓著,早讓我們備下煨在爐子上了。」
林景珩先端起湯來喝了一口暖暖身子,又把手搓熱了才拉住沈釉的手:「你在陪我吃一些。」料想沈釉擔憂他,應該也沒吃好。
沈釉如今容易餓,倒也覺得肚子裡好像還能塞一點兒,便陪著林景珩坐下來給他夾菜,自己也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怎麼就你自己回來,父親呢?」
「父親留在宮裡了。」林景珩看著沈釉不解的大眼睛,嘆了口氣:「今早傳來的消息,大皇子……起兵了。」
沈釉:……?
沈釉:????
大皇子這是有病嗎??
林景珩道:「皇上心情很不好,父親留在宮裡配皇上說說話。」昭誠侯早已不在宮中任職,可以說今日皇上召林景珩進宮是分配任務,召昭誠侯進宮完全是向小夥伴哭訴。
皇上也確實受了不小的打擊。他對大皇子其實一直是很不錯的,中宮皇后無子,大皇子居長,又是太后的親侄女鄭貴妃所生,皇上人到中年認識到自己將沒有嫡子之後,就已經十分傾向於大皇子了。若不是大皇子過於狠毒,時時打壓二皇子,迫不及待的結黨營私還對林景珩下死手,利用戶部虧空剷除異己……種種手段實在不堪寒了皇上的心,皇上也不至於早早給他封王攆他去封地。
可即便如此,皇上也仍然不捨得他受太多苦。到底是疼愛多年的兒子,原本大皇子的封地是東南方的福城,封號也被封為福王,就是希望他不再參與立儲之事之後,能平安是福的度過一生。
因覺得福城不夠富庶,甚至還把相連的半片江城也劃給了他。可就是這富庶的半片江城,給了大皇子——如今的福王,起兵的資本。
元宵宮筵過去不久,福王便回了封地。大約是在宮筵上受了大刺激:原本與他交好的臣子如今恨不得躲著他走,安排的作為也排在五皇子這個乳臭未乾的孩子之後,仿佛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包含著輕蔑與嘲笑,特別是老二!
這讓他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他不知用了何種手段,收買了福城的守備與節度使,聽說是納了那節度使的女兒為側妃,不知又許諾多少重利,哄得那節度使願意為他出兵,又拿了江城的米糧做軍餉。
大軍突然發難,首當其衝被拿下的就是相連的江城。這幾日又一連趁其不備拿下了兩座城,才有周遭的地方官發現不對,八百里加急送了奏章進京。
沈釉愣愣的聽著,筷子上夾的東西掉進碟子裡了都不自知:「可是……可是現在國泰民安,朝中安穩,陛下也正值壯年,他起兵造反能有什麼勝算?他母親鄭貴妃還在宮裡啊?」
林景珩嘆了口氣:「我也不明白。鄭貴妃如今已經脫簪待罪,在養心殿門口跪了半日了,陛下不肯見她,太后也不管她了。」
沈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大約是自己懷了孩子,心就比較軟,聽到鄭貴妃如今還有幾分唏噓:「他這一造反,竟連自己母親也不顧了。」想也知道,有一個造反的兒子,鄭貴妃怎麼可能會有好果子吃。雖然沈釉覺得大皇子應該沒那麼有出息打到京城來,但是退一萬步來說,萬一他真打來了,第一個死的就是鄭貴妃。
又何止是鄭貴妃呢?要不是太后尚在,永定公府鄭家怕是也要完蛋。即便現在太后仍在,永定公也已經開始上書請罪了。
沈釉默默在腦海里偷翻了一下原著,不禁嘆了口氣。該來的反派還是要來的,原著里大皇子陷害二皇子,致使何府被削爵,可以說是主角受何誓最恨的人。這一次因為沈釉的蝴蝶效應,直接把這一劇情給扇沒了,讓大皇子早早在爭儲一事上被趕出局,誰知道人家表面出局了,卻在封地里憋了個大招!
還是個六親不認的大招……
沈釉不禁吐槽道:「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自信……」原著里大皇子最後被林景琝與何誓搬到,為何誓的母家平反成功。連林景琝和何誓都鬥不過,況且現在是直接斗他老子,皇帝陛下呢?
林景珩很同意沈釉的看法:「我也很是奇怪,大皇子此次成功率極小,大概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吧,古來很多人不都是這樣,當不了皇帝寧可死,至少還轟轟烈烈。」況且大皇子在林景珩的眼裡本身也不太聰明的亞子。
沈釉:……
「算了,不說他了。」沈釉還是更關心這件事給他們的生活會帶來什麼變故:「皇上召父親進宮是為了傾訴,召你進宮又是為了什麼?」
林景珩三口兩口將一碗碧粳粥喝了,才道:「福王畢竟是皇子……這仗他是打不贏的,但陛下也不忍心他在亂軍中被殺。所以命我派暗衛前去戰場,最好能先把福王給抓了活口,擒賊先擒王,那節度使與守備自然也就不足為慮了。」
沈釉立刻緊張起來,一把抓住了林景珩的袖子:「你……你不用親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