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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井站在窗口上回頭望,一隻手扶著窗框一隻手扶著冰涼的水泥窗台,在電鋸徹底戳穿廁所門的那一瞬間,他好像陷入了一種絕對寂靜的環境裡。
四周的一切都變得簡單而明晰。
他這個時候才發現廁所的洗手台是簡陋的水泥製成的,但在洗手台的正上方卻有一塊因為風格過於華麗而與周圍都格格不入的剔透長鏡。
長鏡蒙塵的表面上隱隱約約地浮現出無數行小字,理論上龍井是不應該看清楚的,但是在他看到深淺不一的灰塵分布以後,他很自然地念出了一句話——
「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
他還來不及跳下窗台湊近鏡面看看,耳邊一聲響。
「龍,可以了,快走!」
紅毛已經爬下了第三個空調機,少年人纖細的體型讓他不需要太擔心「墜機」的危險。
需要稍微擔心一點的只有龍井,所以是他留下來殿後。
龍井當即回過神來。
現在不是產生莫名其妙想法的好時機。
他轉身握住了陳楚辭遞過來的手,穩定重心就朝著空調外機跳了過去。
在他跳下的那一瞬間,響起了一聲驚慌失措的慘叫。
令人感到詭異的是,慘叫卻不是從頭頂的廁所里發出來的,反而是從他們準備好的撤離「道路」上傳來的。
龍井抓著粗糙的牆壁皺起眉頭望向下方,原本緊閉的窗戶里突然伸出的一隻小手,慘白的顏色,還有點莫名的眼熟。
死人。
在紅毛被嚇得鬼哭狼嚎的慘叫里,龍井鬆開了陳楚辭的手,示意他繼續往下走。
操場上已經沒有什麼成年人了,只剩下不斷颳起揚塵的涼風。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房間裡的「人」應該對他們沒有什麼惡意,或者說,現在沒有什麼惡意。
龍井握緊了身旁的空調機外架,布滿絳紅鐵鏽的鐵架深深地勒進了他的手掌心裡,泛出失血的白。
頭頂的咆哮越來越瘋狂與荒誕。
疲憊的窒息感撲面而來,龍井眯了眯眼睛,感受到了圍繞著自己的那一瞥難解的謎團的氣息。他骨子裡沉睡著的異常沸血開始甦醒,與平平無奇的現實生活格格不入的跳躍思維被喚起,無法自控的特殊厭倦情緒打開了一線大門——有趣,真有趣。
龍井突然拽住空調機的外架,從上面一躍而下。
不是那種保守穩妥的一步一步下降,而是直接純粹的跳樓。
陳楚辭的心當即高懸而起,他睜大了自己清澈圓潤的眼睛,瞬間被擁入了一個近乎灼熱滾燙的懷抱。
沸騰。
他們仿佛聽見了彼此高速跳動的心臟里,那不安分的血液在奔涌,從原點前往終點,又從終點再次回到原點,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咚——」
是肩胛骨隔著血肉之軀磕在地上的沉悶聲響。
陳楚辭悶哼了一聲,克服本能的疼痛睜大了眼睛盯著龍井,生怕這個看起來懶散無比的隊友再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
龍井的手臂被墊在了陳楚辭的身下,他的情緒從最頂點宛如斷崖般掉回了最低谷,洶湧的倦怠感再次占領了心靈的高地,讓他露出了犯困的小表情。
他勉強按捺住睡意,就著摔進來的衝擊力餘威緩衝翻滾著半坐了起來。
最終在不顯山不漏水的腰力幫助下,他拉著完全配合他的陳楚辭從地上站起,平靜地與站在他們不遠處的小姑娘對峙。
圓臉,粉紅的屍斑,遍布縫合針腳的雙腿,還有根本就沒有笑意卻始終燦爛的笑容。
「你是誰?」
陳楚辭莫名其妙地抬頭看著身旁攬著自己的龍井,他現在的身高沒有對方高,即便是踮起腳尖也只能夠仰望對方,索性就乾脆不掂了。
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他們明明都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黑化副本里的正校長,邏輯上不是他們的敵人。
圓臉少女搶先打破了沉默。
她說:「歡迎回來。」
「我親愛的同事們,外面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麼?你們怎麼都是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
紅毛站在她的身邊保持著詭異的沉默。
「你……」
陳楚辭剛想要開口,卻被龍井毫不留情地打斷。
「我不介意處理掉你,如果你妨礙了我們的通關的話。」
紅毛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其實從剛才我就想要問了,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副本?遊戲?還是——」
「小紅閉嘴。」圓臉少女不耐煩地出聲,她看向龍井和陳楚辭,最終視線停留在了兩人交握著的手上,咳嗽一聲,垂眸柔弱道,「我不是你們的敵人。」
陳楚辭並不相信她,還有點想笑。
然而身邊的龍井卻在少女說出那一句話以後,果斷鬆開了像拉兒子一樣拉著他的手,同時走向對方,不帶半點猶豫。
陳楚辭:「……」
小龍隊友?
近了,很近了,龍井最終停步在距離圓臉少女不足半步的地方,他握著手裡新的拖把柄碎片,劍道氣勢很足地一拖把柄眨眼懸停在了對方的脖頸之上。
「我師父告訴過我,女人的話只能信一半。「
很冷酷,很有造型,完美地掌握了高嶺之花的人設氣質。
唯一的問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