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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下樓了。
……
瘦長的教官站在樓梯下舉起了自己的武棍,他惡狠狠地在晃動的手電燈光當中盯著站在樓梯上方,額頭染血的少年。
「我看你這次還往哪裡躲!」
他說著就揮動手中的武器,再次打向那個連一點保護都沒有的少年。
陳楚辭眨了眨乾澀的眼睛,神情卻依然冷漠。
「咣當!」
燈塔內的塵埃落定。
倒下的卻不是陳楚辭。
有人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有氣無力,還喘個不停。
「是不是很驚喜?」
陳楚辭的嘴角微微上揚,但是說出來的話是如此的克制與故作平靜。
「繼續保持。」
他們還有下一個必須要完成的目標,現在確實不是適合閒聊的時機。
整片校園都在死寂之中,包括宿舍樓,沒有人驚訝也沒有人說話,有的只是像午夜墳場一樣的靜默。
這裡難道不是埋葬青春的墳場嗎?
大塊頭的背上背著被掛在高台上差點被風乾成臘腸的少年,他的身後跟著影子短短長長的陳楚辭跟龍井。
十二個人,解決教官還不是難點,最大的難點還在後面——他們要怎麼徹底地逃得學校永遠也找不到他們?
還有最後一關,他們現在兵分兩路,很奇怪地留了陳楚辭跟龍井去救操場上那個奄奄一息的少年,讓剩下的人去搞定門衛、大門跟車輛。
靠腿是跑不掉的,方圓百里都是郊外平原。
萬一被抓回去,他們將會面臨更加絕望的深淵。
只能夠想辦法弄輛車了。
而且聽拖鞋老生說,他們這些老生里其實有為了上網玩遊戲劣跡斑斑的朋友。
他們不僅知道哪裡有車,還知道哪裡有相機。
陳楚辭很隨意地同意了,就好像當初一而再再而三地將這些人強行凝結在一起的人不是他一樣。
根本就看不出一點點對指揮大家齊心協力完成一個目標的熱情。
簡直像個用完就扔的蛇精病。
龍井想到這裡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他為數不多的一個朋友關悅曾經說過:有的人表面上是男神,實際上私底下是個男蛇精病也說不定。
有道理。
但是龍井忘了這句話還有後半截——陳楚辭就算是個蛇精病,光看他那張臉,就能過一輩子!
陳楚辭跟在龍井的身後,周圍都很安靜,驟然聽到這麼一聲莫名其妙的笑不由地抬起頭看向走在前面的人。
「怎麼?」
龍井輕輕地搖了搖頭,回答到:「你有的時候,真的看起來像個精分神經病。」
大塊頭被龍井的話嚇得渾身一抖。
陳楚辭挑眉。
在他開口之前,龍井打著哈欠又說了一句:「我要是有手機的話,一定要拍兩張照片下來給你自己看看。」
「頂著剛打完群架的不良小學生臉,血都還熱著呢,嘴裡卻說著要『順路』去救這小子……」龍井說著指了一下大塊頭背後的那個昏迷少年,好讓陳楚辭明白自己說的究竟是誰。
陳楚辭心底焦躁不安的情緒被他強行壓了回去,他在儘量讓自己保持正常的狀態完成任務,避免讓那些不合時宜的行為嚇到別人。
其實像他這樣的「秘櫃」舊約老玩家,有點不正常實在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舊約世界就是黑暗森林,無盡的猜疑鏈橫亘在每個人之間,帶來難以計數的殘殺與狂虐。
他的問題是失眠,嚴重到一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
剩下的時間都清醒得像個神仙。
不困。
但是焦慮跟不安如附骨之蛆,每當陳楚辭失去可以憑藉的強大力量時,這個問題就會以不可阻擋之勢劇烈地爆發出來。
更不要提他這一次連身體都退化到了小學生階段,剛好還是他入櫃的年紀。
那些已經模糊的恐怖記憶猶如潮水,一浪高過一浪地打來,隨時都可能讓他徹底淹沒不見蹤影。
為了緩解壓力,陳楚辭選擇隨便挑一個話題拋出去:「你是不是在身上噴了香水?」
龍井瞬間清醒。
他的香水就是用來影響陳楚辭判斷的道具。
「你……」
陳楚辭繼續道:「我有一個朋友,在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也用了一個這樣的香水。」
——道具。
「香水的名字叫,國王的演講。」
「但是我現在能夠清晰地記得跟那位朋友經歷的一切,卻記不得那位朋友了。長什麼樣子,有多高,是男是女……我都不記得了。」
龍井在發覺陳楚辭並沒有在意自己對他使用道具這件事情以後,內心稍微安定。
然而,陳楚辭的下一句話卻讓龍井直接掉到了谷底——「這些東西如果低於鑽石對我是無效的。」
「咯噔。」
龍井的心跳亂了一個呼吸。
然而,陳楚辭笑了笑:「但是,我不在意你欺騙我的行為。」
一句死一句生。
雖然龍井並不知道為什麼陳楚辭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使用道具或者技能來完成任務,但是大佬他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吧。
他終於回憶起了那時目睹「陳楚辭」罪行的恐怖,以及後來被憤怒所支配的不平。
睡意稍減,冷風讓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