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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你與老四關係親密,老四自小在宮裡也照拂著你,”康熙不緊不慢的開口,“朕看著你們長大,便料想著,也許等到最後,你們這份兄弟的qíng誼仍是會破裂,如今看來,倒是朕小瞧了皇家裡的親qíng。”
康熙的口吻越來越溫和,胤祐腦門子上的汗卻是越來越多。
“無心無qíng是一個帝王的優點,卻也是一個帝王的弱點,”康熙低頭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帝王的位置總是寒冷的,後宮裡的女人只能寵,卻不能愛,更不能jiāo心,大臣們就更不能,日復一日,無心無qíng也能變成冷血無qíng,一個冷酷的帝王,往往只會有兩條路,一條是治理好整個國家,另一條便是嚴苛bào政。小七,你說,朕能不能拿大清的江山做這個賭注?”
胤祐埋著頭想,難道說今天康熙不是因為發現自己與四哥的事qíng要來算帳,而是想要找個談心的人?可是這個談心過程未免恐怖了點。
康熙似乎料到胤祐不會回答,他也不等胤祐回答,繼續問道:“小七,你什麼時候開始與老四jiāo好?”這話里話外竟有培養胤禛為儲君的意思了。
“回皇阿瑪,兒臣自三歲時,便一直到四哥那得不少好吃的好玩的了,”這麼一說,才驚覺自己似乎剝削壓迫胤禛了二十餘年。
“那麼你能一直如同現在這般,什麼都不堅持,輕輕鬆鬆的過一輩子?”康熙又問。
胤祐茫然,自己好好呆在工部做事,勤勤懇懇,老老實實。又沒有什麼兵權,難道還有威脅帝位的東西?憑自己那不顯赫的母家,還是自己天生有點小問題的腳?又不是前世在小說網站看的穿越男主,一揮手一堆美人投懷送抱,二揮手敵人死一大片,現實總是比幻想殘酷。
“兒臣生xing懶散,只怕只能如此過一輩子,”胤祐拿不準康熙究竟是什麼意思,牙一咬磕了一個頭煽qíng道:“皇阿瑪,兒臣自小便知道自己與其他兄弟是不同的,幸而皇阿瑪寵愛,額娘關愛,一直生活得很好,後來四哥憐我身體有疾,也是對我諸多照顧,兒臣生xing平庸,才能也比不上其他的兄弟,即便努力學習,也僅僅是不落下乘。兒臣自來便無雄心壯,只求安寧一生便是足夠。”
康熙看了胤祐半晌,嘆息一聲:“你這xing子,卻也是好的。”身在皇家,不驕不妒不卑,已經是難得,誰說這個孩子平庸無能呢,在這種地方能保持這樣的心態,又豈能是易事?
“罷了,你退下吧。”
“是,”胤祐不知為何康熙看自己眼神里的寒意消失,他起身弓著腰往後一步步的退,直到門口時,康熙突然出聲,“一個帝王,心偏固然是錯,可若是偏心之人是個聰明而又明理的,卻又是一件幸事。”
胤祐愕然抬頭,只看到康熙疲倦的靠坐在椅子上,蒼白的手遮住了他的雙眼,隱隱透著疲倦與病態。不知怎的,心中湧現出莫名的不安與感激。
腳下虛浮的走出宮門,隱隱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胤祐腳下一軟,竟是無力的往地上倒去,失去意識前,胤祐只想著一件事,作為爺們,嚇得腳軟眼花黑實在是丟人,只是幸好胤禛沒有被他連累,這大清的江山的未來還是屬於胤禛的。
“七弟!”
胤禛聽聞胤祐被皇阿瑪召去後,許久未歸,加之心下煩躁不安,便準備進攻談談口風,誰知剛下了轎,便見到胤祐一臉慘白的出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話,那人就在自己眼前倒了下去。
被這一幕嚇得沒了風度的胤禛上前抱起胤祐,進了自己的轎中,一邊叫轎夫往府里趕,一邊讓人去叫太醫到雍王府上。
進了轎,才發現胤祐後背的布料被汗水濕透了,胤禛忙解開胤祐衣襟,然後一手用袖子替胤祐扇風,一手掏出手帕擦胤祐額頭上的汗水。胤祐雖然為人懶散,但是做事向來是從容不迫的,這次怎麼會如此的láng狽?
看著那粉白的唇,胤禛皺起了眉頭,皇阿瑪究竟說了什麼?不然七弟不會這般樣子,還是說皇阿瑪發現了他與七弟之間的感qíng。
不對,若是如此,皇阿瑪必定不會如此光明正大的召見七弟,而是秘密的處理此事,那麼究竟是什麼話讓七弟如此?
到了雍王府,太醫看過後,只說是天氣炎熱,又心力jiāo瘁,過了暑氣,開了清火消熱的單子便走了。
心力jiāo瘁?胤禛看著chuáng上面色慘白的人,眉頭再次緊鎖。
醒來之時,天色已晚,胤祐覺得自己身上黏黏糊糊實在難受,撐起身坐了起來,見胤禛正坐在外面的雕花紅木椅上看書,屋裡已經點起了燈,“四哥,我想沐浴。”
“醒了?”見到他醒來,胤禛起身走到chuáng邊,見他面色已經好了很多,才道:“你坐著,我叫人打水來,洗了澡再用些吃食。”
“嗯,”胤祐靠著chuáng頭想康熙說的那些話,心裡不明白為什麼康熙要暗示自己胤禛會繼承他的皇位,如今不過是康熙四十五年,康熙足足在位六十年,不至於要現在就說出這種話來,這不符合康熙的帝王作風。
他記得高中學習的清朝歷史上有關於康熙王朝後期的一些評價,官員貪污成風,康熙對自己兒子猜忌重重,九子奪嫡的悲劇也有康熙的一些原因存在,既是如此,康熙不可能希望有一個能gān的兒子威脅自己的帝位才是。
“我叫下人把水就送到這間屋子,你現在還有些虛弱,就不要走來走去了,”胤禛進屋便見到胤祐神qíng間的迷茫,端了一杯清茶到胤祐面前,“先用點茶水。”
胤祐結果喝了一口,發現茶的味道有些甜絲絲的,似乎是蜂蜜的味道,抬頭見胤禛木著一張臉,想起康熙的那些話,頓時笑了起來,心裡的那些疑慮也拋到了一邊,不管康熙怎麼想,他這輩子算是與這個面癱系在一起了,雖說他面癱了點,話少了點,偶爾無賴了點,不過總是把自己放在了心頭最重要的位置,這便足夠了。
小廝們抬著浴桶進門,又抬了好幾桶冒著熱氣的水進來,似乎還有著淡淡的清香味。
“天熱,解毒,”胤禛gān巴巴的解釋,卻自覺自發的到浴桶邊試了試水溫,然後看著chuáng上的胤祐,嘴角微微一彎,“水溫剛好,過來我替你擦背。”
胤祐抽了抽嘴角,這傢伙是想趁機吃豆腐?頂著一張面癱臉,做這種無賴事,天下間也只有這位了。
不管兩人誰吃誰豆腐,反正一夜過後,胤祐又活蹦亂跳了,涼快的時候就往工部跑,熱了就湊到雍王府里納涼,儼然雍王府就是他第二個家。胤禛一直沒有問胤祐康熙對他說了什麼,而胤祐也沒有提那一天的事qíng。
幾日後,天突然開始下起bào雨來,風大雨大雷聲大,就連胤祐院子的樹都chuī斷了一棵。
天已入夜,胤祐坐在屋裡,聽著外面唰唰的雨聲,用手撐著下巴發呆,這幾日上朝康熙對他的態度一如既往,對胤禛也沒有變化,似乎幾天前說的那些話,真的只是單純的談心,而沒有別的含義。
“爺,不好了,宮裡來消息說萬歲爺病重!”福多慌慌張張的進了書房,連請安也忘了,袍子下擺還滴著水,“剛才雍王府的人來消息說,萬歲爺在養心殿裡暈倒了,太醫們都已經召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