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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開始後,照例是太子與皇子上前給太后康熙請安,然後便是稍大些的皇子,大臣命婦們再外面磕頭後便離開了,只剩下宗室的人有資格在養心殿裡用宴。
胤祐規規矩矩的在自己位置上坐了,聽著康熙一會一句賞,突然就想起十多年前的事qíng了,那個時候自己寫的幾個破字還在席間轉了一圈,大大的取悅了宮裡的諸位貴人,當時太皇太后健在,如今那個清朝歷史上傳奇的女人身子恐怕早已經化為白骨,而他也從一個現代人徹徹底底的變為一個皇子。
太子給康熙獻禮,是自己近兩月的功課,引得龍眼大悅,大皇子鬆了一件奇珍,康熙只是說了一句好,賞了些東西,便無其他反應,然後其他兄長也輪番著送東西,胤禛親手抄的一萬個佛字也讓康熙甚為喜歡,賞賜下不少東西。
輪到胤祐時,他送了一塊綢布,上面是自己畫的娃娃畫,然後在康熙微抽的表qíng下開口道:“天下間皆為皇阿瑪之物,太子哥哥送你的功課,三哥的chūn雨圖,四哥的萬佛字,五哥的詩,都是他們自己動心做的,而大哥給皇阿瑪的禮物也是辛勤尋來的,兒臣無能,才gān不比大哥,功課不比太子哥哥,繪畫更是不比三哥,書法不及四哥,詩詞更是趕不上五哥,只好用皇阿瑪所賜的綢緞畫了一幅圖,只求皇阿瑪不要嫌棄。”
康熙仔細把絹布打開,只看到一個矮身大頭的龍袍男子,樣子怎麼看怎麼像是小孩,旁邊是一個胖墩墩的小孩子,正伸手把一顆果子朝龍袍男子遞去。旁邊還有幾個矮墩墩的小孩子。
“這個身著龍袍之人…是朕?”
“回皇阿瑪,是的。”
“旁邊這個小胖子是你?”
“是的,皇阿瑪。”
千古一帝在此刻極力的想要在此種場合維護自家兒子的面子,qiáng忍著不要笑出來,嘴角抽動了幾下,才道:“七阿哥所畫之物…憨態可掬,頗有童趣。賞,李德全,把乾清宮裡那幾幅名家之畫給七阿哥吧。”叫你看看什麼叫做繪畫,免得再畫出此等東西出來丟人。
心下雖是這麼想,康熙卻是讓李德全小心的收了這幅圖,嗯,雖說丑是丑了點,勝在有趣,放在朕這裡沒有人看見,也丟不了他的人。
“七哥,你送的是什麼啊?”等宴席到熱鬧處,胤祥湊到胤祐面前問道:“前些日子我向皇阿瑪討那幅牡丹圖,皇阿瑪都捨不得給我呢,沒想到竟是落到七哥你手上了。”十三有些不甘心。
胤祐gān笑:“也許皇阿瑪是想提高我的繪畫水平吧?”
“你…送了什麼?”這下子連一旁的胤禛也忍不住開口問了。
“呃,就是平時給十三弟畫的那些畫,”胤祐覺得他扮拙的功夫還是很到家的,不然怎麼連胤禛的臉色也變得極其怪異。
胤禛半晌後,才gān巴巴的開口:“七弟啊。”
“怎麼?”胤祐笑著問。
“下次你要送禮的時候,可以先向我參考參考,四哥平日雖然忙,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胤祐:“……”
這一年的除夕夜裡,仍舊與往年一樣,溫暖而又熱鬧,而坐在胤祐身邊的胤禛,一如十多年前,仍是與胤祐相鄰。
焰火炸開時,胤禛偏頭看著身邊呆呆望天的少年,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往他這邊挪了挪步子,離得更近了一些。
第55章 實誠的四四
除夕過後,便是新的一年,錦素安排了送給各宮各皇子的禮,趁著他下朝的時間給他看看是否合適。
“太子那裡多加一份吧,至於後宮裡,德額娘前些日子說是喜歡民間的小玩意兒,你日後若是有時間,遞牌子給她請請安,當年德額娘與額娘住在永和宮中,德額娘對額娘也是十分照顧的,”胤祐放下禮單,遂轉頭叫福多把之前制好的男孩子喜歡玩的民間玩意兒帶去雍郡王府,“你叫四哥替我帶給小十四,別的不用多言。”
錦素心裡明白胤祐的用意,一一應了。
胤祐換下朝服,看了眼外面沒有停下的雪:“這兩日天兒寒,你且多注意著,我去書房看一會兒書,不用人伺候了。”
“我叫人給你泡壺熱茶,前些日子八阿哥府上送了茶葉來,爺還沒有嘗過呢,”錦素一邊說,一邊往內門處。
胤祐面色微微一變,見錦素麵色如常,便道:“聽聞岳父大人甚為欣賞八弟,只是…”他抬頭望了望天,“現在是正月,你找日子去探望一下岳父岳母大人,禮我會叫福多替你備好的。”
“如此便是謝過爺了,”錦素福了福身,替胤祐打開帘子,看著胤祐走出外間,雕花大門打開再關上,她皺起眉頭。無論如何,都要把母家與八阿哥撇開才是,爺剛才的話,想必是那位對朝臣與皇子走得太近不滿了。
喝著清新的茶,胤祐揉著額頭嘆氣,這兩日四哥往自己府上送茶葉不說,也不知道八阿哥怎麼想的,每年也要湊那麼兩次熱鬧,以八阿哥的心計,不可能看不出自己沒有幫他的半點可能。這位主兒打小就是一副溫和的模樣,高興笑,不高興也笑,與他也並沒有多少親近,比起他與九阿哥之間的親近,他更是差得遠。
難道這位是想故意引得四哥懷疑自己?胤祐放下茶杯,嘆口氣,他上輩子的算計在這些皇帝皇子面前算是白瞎了。
康熙三十八年開chūn後,紫禁城裡的寒氣算是去了一些,宮裡卻傳出一個消息,萬歲爺處死了毓慶宮裡的一個小太監,太子氣得摔了宮裡的擺設玉件,萬歲爺雖是氣得拂袖而去,卻沒有處罰太子。
胤祐聽到這個消息時,心qíng非常複雜,太子在他心中其實是一個很不錯的青年,只是從去年他們這些皇子分封后,太子便越加浮躁起來,原本只是豢養美女,偶爾褻玩一下面首,誰知如今竟是大著膽子養起面首起來。
太子這個樣子,除了來自兄弟的壓力,也有康熙一位的姑息養jian有關,他縱容了身為他兒子的保成一切陋習,奢侈,易怒,好美色,在他沒有厭棄太子前,太子一切的錯都是身邊小人教唆的,當他厭棄太子後,太子過去的缺點被無限放大,甚至連過去的優點被他看做別有用心,甚至是用心險惡。
文采斐然,氣度雍容的太子最終被厭棄,被圈禁,甚至在後世被有些不了解歷史的人說成是一無是處的膿包,好色無膽無計謀。
他是大清最風光的太子,也是大清最悲慘的太子,也是一個被後世之人抹黑的杯具太子。看吧,無論你如何風光,如何優秀,沒有走到最後一步,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這一生是榮耀的還是屈rǔ的。
又是半個月後,索額圖被帝王斥責,言語間頗有責怪索額圖教壞太子之意,胤祐垂首站著,聽著坐在龍椅上的男人數著索額圖罪狀,然後罰了索額圖一年俸祿後,臉色不善的下了朝。
索額圖的臉色不好看,而一邊的太子眼中卻帶著驚恐與憤怒。另一邊的大阿哥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神色。
太子甩袖離開朝堂,胤祐看了眼他的背影,淡漠的垂下眼瞼,偏頭間卻看到胤禩眼中一抹來不及掩去的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