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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阿瑪,兒子出身卑微,配不起這高門貴女,求皇阿瑪開恩,允兒臣同郭絡羅氏和離。”八阿哥即悲且怒,起身跪在地上嗑了個頭。
康熙臉色如何暫且不提,躲在裡間的胤禟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天哪,八阿哥不會也是穿來的吧,竟然有膽量休妻了。
“胡說八道,你是朕的兒子,大清的皇子,誰敢說你出身卑微。”康熙又怎不知這個兒子的心事,道,“梁九功,扶八阿哥起來。大冷的天,你身子向來不大結實怎麼還往這磚地上跪。”康熙眼睛沒掃郭絡羅氏一眼,對八阿哥道,“既然你媳婦思念她外祖父,便讓她回家住一段時日就是。朕看你府里人也不多,安郡王的孫女也不錯,便指給你做側福晉吧,省得沒個人照顧朕也不放心。”
瞧瞧人家康熙的手段,外孫女不聽話是吧,你孫女怎麼樣?
“行了,梁九功,著人送八福晉回去。”康熙仿似處理什么小麻煩一般揮了揮手,郭絡羅氏臉色慘白,咬著唇想說什麼,可在這威嚴的書房,她硬是不敢出聲。兩個小太監恭恭敬敬的到跟前,郭絡羅氏含悲帶怨得望向八阿哥退出書房。
康熙內心冷笑,你這個女人真有本事呵,把朕的兒子bī到這種地步。對八阿哥溫聲道,“雖然你大婚開府,可始終也是朕的兒子,有什麼不如意的儘管跟朕說便是。”
八阿哥眼眶一熱,康熙又說,“一個女人,出身再好還能越過你去。這個不好,朕再賜你好的。只是和離的事不能再提,沒這規矩。郭絡羅氏跋扈,日後讓側福晉打理內宅也是一樣的。朕再讓你額娘挑幾個溫婉的女人給你,行了,別為這點小事傷心了。”
康熙又提點了八阿哥幾句,才讓八阿哥退下了。
要不說皇帝日理萬機,連兒子的家務事都得管。康熙坐在椅中慢思量,胤禟從裡間出來走到康熙身後,狗腿的給康熙捏肩,“阿瑪挑了半天給八哥挑了個潑婦。”
康熙笑著抓住胤禟的手,“你八哥還是軟弱了些。”
胤禟真覺得八阿哥命不太好,明明文武雙全,好不容易待自己親娘熬成嬪位,又碰到個潑婦媳婦。
“去吃飯?”康熙問。
胤禟搖了搖頭,“我自己吃吧,阿瑪,您去良嬪娘娘那兒,再召八哥過去一起用膳,也安慰安慰八哥。八哥也挺不容易的。”
康熙摸摸胤禟的頭,善解人意啊善解人意。
胤禟眨眼微笑,反正您老就這意思,不就等著我說出來麼。
第32章 窗戶紙
良嬪是個美貌的女人,縱觀康熙後宮,容貌能及得上良嬪者不過一二。這種美麗曾折服年輕的帝王,不顧她辛者庫出身qiáng征入後宮,並且孕育了一個皇子。
良嬪出身低,八阿哥胤禩自幼為惠妃所養。自幼見慣宮內人各種嘴臉,也練就了胤禩溫文儒雅xing格從山西回來,帶自己的福晉去給額娘請安。郭絡羅氏推託良久,八阿哥好生勸慰才終於進宮,卻不願對良嬪行禮。八阿哥當時用話掩了過去,出了良嬪的居所見郭絡羅氏仍是一副厭惡的神qíng終於忍不住怒火,抬手一記耳光抽了過去。
也便有了御書房休妻一幕。
康熙是個qiáng勢的人,但qiáng勢的人喜歡的不一定是與自己同樣qiáng勢的人,尤其是帝王。胤禩適當的軟弱,倒讓康熙覺得自己這個兒子良善孝順。
用了膳,康熙便先讓胤禩回府。
胤禩恭敬的退下,明白康熙是要留宿了。
胤禩直接回了莊子,雖說他不如胤禟富有,可他十四歲便為康熙當差,這幾年頗有幾個門人,也有人孝敬,便在小湯山休了個小莊。剛到門處,門房馬上稟報:雍郡王來了。
胤禩又是一陣頭疼。
胤禛沒在中廳,在胤禩常流連的花房喝茶,悠然輕閒。見胤禩進門,胤禛眼中帶了幾分溫qíng,“記得小時候在御花園,聽小九講過一個守株待兔的故事。小九當時說若不是兔子太心急跑得太快,也不至於一下子就撞死了。所以說做事做人千萬不能心急。”
起身,上前幾步握住胤禩的手,胤禛目光灼灼,“是我太心急了麼?”
“是,你撞死去吧!”胤禩沒好氣的掙開,“你來做什麼?”
胤禛看得仔細,胤禩眼睛仍有些紅腫,不由皺眉,“怎麼了?可是皇阿瑪為難你了?”
胤禩一陣疲倦,“沒事。郭絡羅氏回家了。”
“可用膳了?”胤禛問。
“在宮裡吃的。”胤禩轉身,“四哥且回去吧,今天弟弟怕沒心qíng招待您了。”
只有兩人時,胤禛沒有半分人前的冷峻,跟在胤禩身後,“無妨,我照顧八弟就是。”
胤禟帶著小林子準備回家,晚上風大,胤禟穿著天青緞面的狐皮大氅,前面一個小太監提著燈籠引路,卻遇到了熟人——太子身邊的大太監何柱。
何柱上前請安,胤禟笑問,“何公公這是等誰呢?”
“回九爺,是太子爺命奴才在這兒等您呢,今兒個太子爺得了新鮮的鹿ròu,想著九爺是好這一口的,特意治了酒,請九爺去嘗鮮兒呢。”何柱自幼跟在太子身邊,頗有些臉面,同胤禟也熟,話間便帶了三分熱絡。
胤禟笑,“難得太子哥哥好興致。”便讓何柱引路,胤禟道,“區區小事怎麼還叫你出來,隨便派個人說一聲就是了。”
何柱笑,“哪兒能呢,九爺這兒的事非比尋常,奴才親自來才妥當。”
太子住的地方僅次於康熙與太后,寬敞舒適。太子只攜太子妃一同到行宮,並未帶別的侍妾。
太子妃剛二十出頭,正值妙齡,已孕育嫡子的太子妃顯得平和雍容,正抱著小小的弘旭坐在榻上,而太子則拿了本三字經教兒子說話,一家三口,極是溫馨。
見胤禟到了,太子妃先站了起來,將兒子jiāo給旁邊的嬤嬤,笑道,“九弟來了。”
“二嫂。”胤禟行了禮,笑道,“聽說太子哥哥這裡有好吃的,弟弟聞著味兒就來了。”又給太子請安,“弟弟給太子哥哥請安了,太子哥哥吉祥如意。”
太子隨手將書放下,揮了揮手,“行了,我這兒不必多禮。只聽說你進宮,想著讓何柱碰碰運氣,我還以為皇阿瑪必要留飯的。”
太子妃說了聲便去準備酒菜。
胤禟脫了大氅,頭髮仍是半濕,用條絲帶松松挽住,並未編辮子。太子笑著讓胤禟坐到自己身邊,“這是泡溫湯子了。”
“嗯,這天氣還真適合泡溫湯,很解乏。”胤禟見太子盯著自己的辮子看,不解的摸了下,“怎麼了?”
太子垂眸一笑,抬手將那束髮的絲帶取了下來,丟到胤禟懷裡,“你也有不謹慎的時候,讓人看到又是一番風波。”正是一條明huáng的絲帶。
“走的急了,也沒注意。”胤禟笑,“多虧太子哥哥提醒我,明天要還給皇阿瑪。”
太子手指一挑,放到旁邊的矮几上,笑了笑,“你帶著不合適,我在這行宮住呢,我jiāo給皇阿瑪就是了。這屋裡暖和,先散著吧,等吃完飯頭髮gān了再紮起來就是。”
胤禟摸了摸肚子,“弟弟真是餓狠了。”
太子一笑,命人傳膳。
熱騰騰的火鍋,桌上又擺了各色新鮮菜蔬鮮ròu,太子命人燙了酒,是二十年的桃花酒。
“去年吃過你莊子裡釀的桃花酒,味道不錯。”太子溫聲說著,命宮侍斟酒,“這個是皇阿瑪前幾天賞的,二十年的老酒了,我也只喝過一次,聽說裡頭加了各種養身的藥材,雖說後勁兒有些足,對身子卻是好的。”
胤禟眼睛盯著鍋里的ròu,水一滾便撈到碗裡,還給太子布菜,“趕緊吃,ròu老了就不好吃了。”
太子笑著舉杯,“來,我們兄弟喝一杯。”
“好。”胤禟自幼得太子照顧,同太子感qíng不錯,況且在他看來,太子並不如史書所言。
泡溫泉久了,胤禟真的有些餓,太子這兒的廚子伺候的也好,胤禟埋頭吃東西,其間也不知被太子以各種名頭灌了多少酒,填飽肚子時便有些頭重腳輕。
太子半扶半抱,苦笑,“你這小子,沒這麼大酒量還喝,我這兒又不是別處。罷了,今日就在我這兒休息吧。”又吩咐道,“把九阿哥身邊的公公招待好了,告訴他們九阿哥喝多了,夜深風涼,就在我這兒安歇了,讓他們不用惦記。”
要說胤禟自小沒少在太子宮裡打擾,小林子也不以為怪,便同何柱湊合了一夜。
太子將人扶到自己的屋子,斥退宮人,眼睛盯著胤禟泛紅的臉頰。
太子坐在chuáng側,白皙如玉的手指迅速的解開胤禟的衣衫,外面的夾袍,裡頭一件小襖,再有裡衣,指尖兒剛碰到那有些熱有些燙的肌膚時,手腕便被人輕輕捏住。
太子一愣,勾唇笑了,“沒醉?”
“有些醉,不過還沒有醉到神鬼不知。”胤禟睜開眼,目光清明,頭卻有些疼。歷史啊,歷史也有其真實的一面,如太子好男色這一方面,他怎麼以前就沒發現呢。
胤禟只是虛虛一攔,以為太子會退,哪知太子只是愣了一下,不退反進,雙手猛得按住胤禟的雙肩將人按在chuáng榻上,再拽住三層衣物,向下一扯,哧啦一聲布帛的撕裂聲後,光潤如玉的身體便展露在太子面前。
太子一連串的動作迅猛有力,胤禟羞惱回神,咬牙一拳揮了過去,太子儒雅的臉上挨了結結實實的一拳,瞬間便青紫了。
“你gān什麼?”胤禟拽被子圍上,冷聲問。太子的動作極有qiángjian犯的風範,眼神去極是冷靜。
“gān什麼?”太子皺眉,眼中有些不解,抬手用拇指抹去唇畔的血絲,壓低聲音bī近胤禟,“你要防的人不是我。”勾唇,“小九,你自己想想。你會同十五歲的兒子共浴麼?你會將已經大婚的兒子時時鎖在身邊麼?我們兄弟十幾個,誰比得上你受寵呢?”
胤禟再遲鈍也明白了太子的意思,瞪圓了眼睛,“我看你是瘋了!皇阿瑪也只是對我略好些罷了。”
“是與不是,你自己想想吧。我一片好心,”太子起身,俯視著胤禟兇狠的雙眼,輕聲道,“你是聰明人,帝王都怎麼處理他們人生的污點,你比我更清楚,嗯?”
“滾滾滾!”胤禟一陣心煩,“你是好心,你有個屁好心!滾出去,別讓我再見到你!”
太子冷哼,眼神在胤禟臉上轉了一圈,“好好清醒一下,裝傻沒關係,別真變成傻子才好!”
太子轉身出了屋子,冷風chuī在臉上,無比刺骨。何柱兒低眉順眼的跟在太子身後,太子道,“準備一套我的常服,明日給九阿哥換穿。東西檢查仔細了,別帶了什麼忌諱。”
何柱應了,太子自去書房安歇。
太子自幼沒有母親,康熙並未將太子jiāo與任何一個宮妃撫育,而是親自養在養心殿。對太子而言,康熙是君,更是父。康熙的兒子很多,可最寵愛的莫過於太子,毓慶宮的裝飾極盡華美,甚至許多東西康熙會先盡毓慶宮使用,康熙寧可虧了自己,也從不會虧了太子的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