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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禟笑,“咱們莊子裡的桃子熟了,等我閒了,咱們住莊子裡躲清閒去。”
“那敢qíng好。”
“還有件事,府里最東頭那院子你著人收拾出來,一應設置接侍妾的準備。”
董鄂明敏臉上的笑僵了一下才低頭道,“是有妹妹要進府麼?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是新月格格,就下個月初吧,你安排轎子去端王府抬她進門便是。”胤禟不在意的說。
“是。妾身想著新月郡主畢竟是郡主,要不要安排個大院子。”董鄂明敏十分心酸,雖說早有準備,可真實聽到畢竟是不一樣的。
胤禟笑了一下,握住董鄂明敏的手,心裡嘆口氣,好聲說道,“想什麼呢?你還不知道我的苦衷麼?不用管她什麼郡主不郡主的?進了門安置好讓幾個嬤嬤把院子守住了,不要讓她隨便出來跑,更不准府里人同她隨便搭話!”胤禟對這個女人十分厭惡,皺眉道,“我不想見到她!”
董鄂明敏鬆了口氣,臉色也好了許多,又笑盈盈的勸胤禟吃東西。
……
因為康熙要抓他頂罪的事,胤禟決定還是暫時不要進宮的妥當。瞧瞧,這就是皇帝的良心,胤禟在心裡罵過幾句,讓人取了鋪子裡的帳冊看。
沒成想,有個竟想不到的人上門來——裕親王福全。
胤禟親自到大門口迎著福全進門,又忙前忙後的著人上茶上點心,十分熱絡,親自奉茶道,“真是稀客,前兒得了些老山參,侄兒還想著去給伯父請安呢,哪知伯父就來了呢。瞧,咱們伯侄倆真想到一塊兒去了。”
福全是個實誠人,要知道這世上最不能招惹的就是實誠人。福全心裡沒胤禟這些彎彎繞繞,但這人有個聰明的地方,看得清局勢。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上,福全嘆了口氣,“你是個明白的,你自己說說若皇上出半點差錯,你拿什麼補救!”
福全一開口,胤禟便站起身聽訓,說,“侄兒真知道錯了,以後萬萬不敢了。”
“哼!你打暈的那幾個侍衛,你倒是該送幾根山參給人家補補,你是打賊了,那麼狠。”福全氣不打一處來,跟在他身邊的都是御前侍衛,這些人都是八旗貴族出身,還是比較好的jīng英才會放到康熙身邊做侍衛,這就是大清未來的棟樑。胤禟倒好,豪不留qíng,其中一個現在還起不來呢。
胤禟頓覺冤枉,他若打得不狠,指不定自己現在在哪兒呢。
“說說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我派了那麼多兵圍著園子,你到能耐了。”福全連當時的守衛圖都著手下畫好了,攤開請胤禟指點一二,知道什麼地方出了庇漏,日後正好可避免。
所以說福全能有今日的地位,縱然有康熙信任提拔的原因,自己努力也是一大方面。
胤禟只能按圖跟福全說了,又講大半車的好話,做了保證,福全才拿著幾根老山參走了。
第29章 帝王
康熙微服出宮,既然驚動的九門提督,基本滿朝文武只要耳不聾眼不花的也都知道了。幾個御史還奏了一本,恭請皇上以國體為重啥啥啥的,就是以極文雅的用詞把康熙帝的行動委婉的批評的一番。
康熙心裡真叫一個鬱悶,可他既然要做明君,便不能殺言官,所以也只能任幾個御史嗡嗡嗡的說個沒完。
由朝中的熱鬧景象,便能推斷出胤禟翻窗逃走是多麼明智的舉動,否則這個蠱惑皇帝的罪名他是擔定了,說不好得去宗人府轉一圈。
能在紫禁城站住腳的都不傻,再者你又沒抓住九阿哥,你想說啥。關鍵是你今天能說啥,等你說完了,不一定明天還有說啥的機會。如此,早朝中倒沒有關於胤禟的什麼話出來。
康熙下了早朝,到了慈寧宮又聽了太后一番教導,太后道,“早先還看著小九是個好的,卻如此沒個輕重,等他再進宮,哀家非好好罵他一頓不可。”
“皇額娘是聽誰嚼舌根了。”康熙掃了眼周圍的妃嬪,笑道,“那天小九是同朕一塊兒出的宮,朕想著他這剛大婚,肯定惦記著媳婦,便讓他先回府了。他自小在這宮裡,皇額娘跟前長大,皇額娘還不知道他,小時候淘氣的可也有分寸。是朕一時想出去轉轉,忘了回宮的時候,讓皇額娘擔心了。”
太后皺眉看了惠榮二妃一眼,點了點頭,“哀家說呢,想她們也是聽人亂說的,倒冤枉了小九。”
宜妃忙笑著說,“什麼冤不冤枉的,這宮裡人家耳雜,惠姐姐榮姐姐聽錯也是有的。”
康熙陪太后說了會兒子話,又問宜妃六公主的嫁妝準備的如何了。六公主乃宜妃的堂妹郭絡羅氏所出,郭絡羅氏進宮多年只是個貴人的身份,六公主便養在宜妃膝下。宜妃只有三個兒子,對六公主也很是疼愛。
宜妃笑,“內務府準備的差不多了,臣妾看過,一應都是好的。”
康熙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讓宜妃整治宮闈,再有聽到亂嚼舌根的奴才直接拉出去打死。
胤禟幾日沒進宮,還是康熙宣召才奉旨去了養心殿。依禮請了安,康熙賜座,仔細看了胤禟的臉色,倒是水潤的很。
“朕看不宣你,你是不進來了。”康熙似笑非笑,“有朕在,誰還敢為難你不成?就這點膽色,出去說你是朕的兒子,朕還真覺得有些丟份。”
“皇阿瑪,我這就是避避風頭。”胤禟笑,心裡想著,聽說您老被御史罵了個滿頭包,我再進宮,不是現成的出氣筒麼?
康熙依著美人靠拍了拍身下軟榻,“過來坐,朕有正事跟你說。”
胤禟便坐了過去,帶著淡淡的清香。康熙道,“以前也沒見你用過薰香,這是什麼香,倒是不多見?”
“這幾天我看幾位制香師傅調配香料,應該是不小心染上去了。”胤禟笑,“今年胭脂鋪子的生意好,我在城內已經開了三家分店。我讓江和去江南看看qíng形,若是形勢好,再多開幾家店。”
“這小打小鬧有什麼意思。”康熙看向胤禟,“多著也就是幾十萬兩銀子的買賣。你既然想做生意,朕把內庫jiāo給你打理,賺了銀子朕給你分紅,賠了算朕的,如何?”
胤禟有些不qíng願,“給皇阿瑪做苦力?”
康熙倒不急著聽胤禟回答,眼睛轉向胤禟腰上的荷包,青緞子上繡了一對彩翅蝴蝶,挺jīng致。如今男子衣衫中間喜歡系腰帶,腰帶上通常飾玉鑲金,繫著荷包玉佩,很華美。胤禟的腰挺細,不盈一握的模樣。
感覺到康熙的目光,胤禟喚了聲,“皇阿瑪?”
“內庫的事不急,朕先讓內務府把些林林總總的記錄送來,你不願去衙門當差,就來朕這兒做事吧。正好有什麼不懂的,朕也可以為你釋疑。”康熙嘴上便把事定了。
“內務府不是太子哥哥的奶公凌普大人在打理麼?兒子cha一槓子算怎麼回事?”胤禟道。
“哦,是海上貿易的事。既然是專門從事與洋人打jiāo道的貿易,朕便想著另外建個部門,就由你領頭,暫時記在內務府名下。日後規模大了再說。”康熙不愧為帝王,已經有單獨成立對外貿易部門的想法,“朕想過了,咱們主要賣的就是瓷器絲綢茶葉一類,這三樣,內務府的東西最好,所以說暫且記在內務府是為了你方便行事。你要是有做別的生意的想法,朕可以出銀子湊份子。”
胤禟瞪大眼睛,“咦?士農工商,皇阿瑪不是看不起商人麼?”
“真是個傻子。”康熙笑著握了握胤禟的腰,果真很細哪,又說,“皇帝也是要用銀子的。銀子,當然是越多越好。朕不厭惡商人,只是你要知道,士農工商,最富有的便屬商人了。他們有銀子,若再有過高的地位,再聯合起來豈不是要危脅皇權。”
瞧瞧人家康熙的思想,所以說人家日後被人稱為千古一帝,實在是正常不過。
康熙把自己的銀子拿出來給胤禟打理,一方面是不想làng費,這麼大的兒子,養了十幾年,花了他多少心血多少銀子,養大了娶了媳婦,難道讓他白白的在家養膘不成。豬養大了要吃ròu,兒子養大了便得gān活。
再者,胤禟的幾樣生意,康熙也極清楚,那銀子賺得跟下雨似的。正好,他年年缺銀子使,胤禟這本事,不用豈不是làng費了。
胤禟對康熙的看法又上了一個新台階,這人,的確是有著超前的眼光,現在就知道抑制商人的權人,封建王朝可不就是被一群商人推翻的麼?
依著康熙物盡其用的手段,也不可能真的常年讓他閒著。只不過同康熙搞好關係,也有莫大的好處。
康熙說完正事,便道,“端王府的事安排妥當了。”他用的是陳述句,顯然此事康熙早知道了,“嗯。”胤禟點頭,心思卻不在這上面,不解的問,“皇阿瑪既然知道經商賺錢,可我在宮外的時候見許多旗人也窮得很,若是讓他們經商,豈不是多條出路了。反正商人是不能從仕的。”
康熙笑,“時候未到。”
胤禟倒是不解了,康熙問,“你有這種想法,那朕讓你上摺子,你上不上?”見胤禟gān笑,康熙又問,“說說理由。”
“改革家的結局一般都不大好,最有名的商鞅,哪,車裂,死得太慘。不過我可以私下跟皇阿瑪講。”胤禟笑道。
“咱們滿人比漢人少,一般有關祖宗家法的事朕都會慎重。再者,手段太qiáng勢可能會起到逆反的效果。”康熙倒未責怪胤禟的膽小,“朕需要一個年輕有手段無背景的能臣。”
真不厚道啊,做皇帝的真不厚道。胤禟腹腓。
“你再想想,自我滿人入關,八旗圈地。如今的土地多是在旗人或大富的漢人之手,徵稅卻是按人頭來。早有人提過攤丁入畝,朕卻將摺子壓下了。難道朕不知道這是利國利民之策麼?”康熙道,“其一,朕前些年一直在用兵,多靠八旗勁旅,朝中這些親王貝勒文武百官,哪個是好相與的;其二,內蒙不穩,西邊準噶爾青海西藏,這些汗王野心昭昭,朕不得不防,八旗斷不能生變。這兩件,朕只得將摺子壓下。如今準噶爾已平,朕已無外憂,也當是整理內政的時候了。”
聽到此處,胤禟也實心欽佩,臉上也有些發熱,吶吶道,“原來皇阿瑪早有成算。”
康熙一笑,轉了話題,“朕打算明年南巡,帶你一道去見見世面。”
“嗯。阿瑪,明年不是六姐姐出嫁麼?”胤禟來了jīng神,道,“阿瑪除了給六姐姐準備嫁妝,其他關於糙原上的人qíng風物也該教給六姐姐,還有她嫁的那個男人,家裡有幾個小妾,父母是什麼xing子,都該讓六姐姐有點心理準備。否則離娘家這麼遠,六姐姐過去兩眼一摸黑,受了委屈跟誰說呢。”
自己的女兒當然疼愛,說起來,康熙的女兒出嫁都比較晚,就是因為捨不得,公主才晚嫁。可康熙還有個思想,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外向,現在為女兒著想,若是讓內蒙諸王知道自己暗中監視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