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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朕知道。”康熙眼中柔和,扶起太子,“朕的胤礽長大了。”想到去了的孝誠皇后,康熙笑,“索額圖是你皇額娘的親叔叔,他偏向你,也是人之常qíng。讓他留在京里輔助你吧,明珠隨駕。”
太子道,“張英,李光地做事也gān練。”
康熙欣慰的點頭,又說了對胤禟的安排,太子擰眉,“福建山高路遠,聽說那裡常年悶熱,吃食也與京城大異,小九兒嬌生慣養的,怕住不慣。皇阿瑪若想他多加歷練,山西山東都近,再者江南也是好地方……”
“你也知道是歷練,兩廣正好。”康熙對兒子要求素來嚴厲,“多派幾個侍衛跟著便是。”
胤禟當天晚上就接到了康熙的聖旨,倒也開心,總比留在宮裡等著跟赫舍里家結仇的好,歷史上這時索額圖可是差點斷了康熙的糧糙。索額圖是何下場當然與他無gān,可他也犯不著做砍掉赫舍里家的那把刀。
不過,胤禟總覺得太子同歷史中的廢太子真的有差別,起碼,現在太子沒表現出同xing戀的傾向,毓慶宮的用度也不奢糜。
反正要走了,胤禟也沒想太多,反正該暗示的他都拐了八百道彎跟太子說了,誰做下任皇帝跟他無gān,康熙讓他離開京城,他巴不得呢。唯一擔心的,便是十一了。想了想,胤禟也釋然了,若真是天意讓十一早逝,他縱然留在十一身邊怕也阻止不了什麼。
胤禟常被宜妃召過去念叨,又去辭過太子。
太子仍是一副儒雅溫文的模樣,讓太子妃安排了小菜美酒,兄弟二人便在暖閣用晚膳。太子道,“在外面記得照顧好自己。”
“太子哥哥放心,我巴不得出去轉幾年。”胤禟笑著幫太子斟酒,“廣州港最是繁華,我這回帶了銀子,得去賺一票。”
太子輕笑,“小九發了大財,可別忘了孝敬皇阿瑪和宜母妃。”
“那是那是。”胤禟想到能出城遊玩兒,便十分愉快,“聽說像咱們阿哥去,當地官員都有孝敬的,我這可是頭一遭收禮。”
“你且給我熄了這個心思。”太子敲了胤禟大頭一記,“讓皇阿瑪知道又是一頓板子。”
“哦哦。”胤禟笑,“我就盼著二嫂能給我添個小侄兒呢。”
太子心中何嘗不曾盼望嫡子,只是子嗣也是天意,胤禟湊到太子耳邊嘀嘀咕咕好一會兒子,太子嗔他一眼,“真的?你怎麼知道這些?”
“我可是跟醫正學過醫的,不知道才稀奇呢。”胤禟撇撇嘴。
太子思量著胤禟的話,又叮囑了好些時候才放胤禟回阿哥所。
第19章 魏東亭(稍做補充)
胤禟要去福建,這消息傳得很快,十幾個阿哥都知道了,得意著有之,不舍著有之,無所謂者有之。胤禟收拾好行禮,帶著侍衛太監宮女銀票,揮一揮袖,踏上南去的馬車。
魏東亭接到康熙的聖旨,康熙把福建的行宮賞給胤禟暫住,這事兒沒把魏東亭給嚇死,行宮都給皇子住,可見胤禟深得帝眷。康熙又jiāo待魏東亭務必照顧好胤禟,不可有絲毫閃失。
魏東亭是誰,康熙發小,心腹中的心腹,對帝王的心思不能說知道個九成九,可總能猜出個七八分,這回,魏東亭懵了。聽說九阿哥身邊十八個侍衛,都是康熙親挑細選賜下的,這樣還要魏東亭“照顧”?再者,康熙說讓九阿哥在廣東歷練,可啥差事沒提,明晃晃一個皇子過來,這要魏大人如何安排?
魏東亭差點兒愁白頭髮。等了三個月,九阿哥的大駕終於到了福州,魏東亭這個兩廣總督,又署理福建的超品大員帶著福建三品以上的官員去行宮給九阿哥請安。
胤禟梳洗好,一身青衣布袍,扶住yù請安的魏東亭,笑道,“皇阿瑪說了,不許我給魏大人添麻煩,魏大人不必多禮,坐。”
胤禟大咧咧的坐在上首之位,笑眯眯的望著魏東亭,魏東亭先問了聖安才坐了,胤禟抬手,“你們也坐。”
巡撫布政使也都坐了,胤禟吩咐宮人上茶,笑道,“說起來,我這無爵阿哥到這兒來,皇阿瑪也沒說給我啥差事,幾位大人肯定覺得奇怪。”端起茶喝了半碗,胤禟道,“很簡單,我在宮裡不小心把皇阿瑪惹毛了,他老人家一生氣就把我流放到這兒了。所以我覺得,你們不用對我太客氣。”
魏東亭忙起身,“奴才們怎敢對阿哥不敬。”巡撫布政使也忙站起來。
胤禟眼睛一彎,笑,“魏大人坐,別動不動就站起來。我這兒跟你們分析局勢呢,你們得認真聽著。當然了,你們也不能對我太不客氣,畢竟,我也是當朝皇子,雖說無權無職無爵,可架不住我有個好阿瑪哪。我跟太子jiāoqíng也不錯,我還有同母兄弟。雖然在下不才沒混好,可總有些好親戚。”一指侍立在左側的俊秀男子,“這是我嫡親表哥。”又抬下巴示意右側的青衣侍衛,“皇阿瑪派給我的侍衛,武功不錯,關鍵是他的主子不是我,說不定我一舉一動都得回稟回去。你們在我面前說啥做啥都沒事,與人放便自己方便,我也不是啥清高人,送禮什麼的可得小心些,別讓他瞧見了。不然事發我可只保自己的,你們也別說我沒qíng誼。”
巡撫布政使滿頭的汗,魏東亭這心裡七上八下,胤禟輕輕一笑,“略備薄酒,諸位大人不要推辭。”
魏東亭到底是康熙身邊的老人,不管胤禟說啥,他就一副恭謹的模樣,說話極有禮儀規矩,該笑就笑該吃就吃,十分坦dàng。巡撫同布政使見上司有了底氣,也敢說笑幾句。
幾人吃了飯就告辭,巡撫忐忑的問,“大人,您看,九阿哥這……”
“九阿哥天潢貴胄,你我只管恭敬著便是。”魏東亭淡淡地說,也知這大麻煩是要在自己的地盤兒落戶了,只得打起十二萬分的jīng神道,“九阿哥的話,字字珠磯,我等記在心裡就是。”
巡撫擦擦頭上的汗,布政使笑,“大人說得是。”其實自己心裡也沒底,巡撫是太子殿下的人,早得了太子的吩咐,要對九阿哥畢恭畢敬,布政使則是大阿哥的人,大阿哥早與九阿哥有齷齪,此時有機會自然想給胤禟下絆子。只是布政使也給胤禟幾句話說得沒了主意,他雖投靠了大阿哥,可九阿哥說得也對,人家雖遭流放,架不住親戚多。他小小一個布政使,還不夠人家塞牙fèng的。五阿哥可是封了貝勒,再者人家九阿哥一來直接住行宮了,失沒失寵還兩說,他還真犯不著跟九阿哥叫勁。
魏東亭上馬走了,巡撫與布政使皮笑ròu不笑的寒暄幾句,分道揚鏢。
魏東亭直接回府,書房,幕僚蘇睿聽魏東亭說完,先是皺眉才笑了,“這位九阿哥真是個聰明人。”
“嗯。”魏東亭點頭。
“即有聖意,九阿哥也明白世qíng,不會讓大人難做。大人所慮,無非是會否惹九阿哥不悅?”蘇睿道,“誠如九阿哥道,他本人雖無爵,可是皇子中同胞兄弟就有兩個,九阿哥的母族也不是好惹的。郭絡羅家的嫡孫就在九阿哥身邊,看來郭絡羅家對九阿哥十分看重。大人但有為難,請示萬歲爺,讓皇上決斷便是。只要九阿哥要求不過分,大人盡可滿足他。在屬下看來,九阿哥聖眷猶在。”
魏東亭嘆息,“也只有如此。”
魏東亭如今正在準備康熙打仗所用糧糙事宜,只是派了一隊兵士保護行宮安全,當然這些人完全聽命於胤禟。
胤禟也不去總督府打擾魏東亭,他組織了建築隊,接了個修路的工程。說到這件事真是巧,當地便產石灰石,胤禟聽說要修路,一想這水泥的主要原材料有了,便安排人找工匠,以巡撫衙門一半的價格接了這單工程。
巡撫於世高於大人戰戰兢兢的派人去看工程進度,胤禟笑,“回去告訴於大人,別擔心,準時jiāo工。”
這條路是新修的官道,預備著後面康熙南巡時用的,決不能有半點馬虎。於世高拒絕了許多送禮接工程的商人,沒想到九阿哥開了口,於世高這一時猶豫就被九阿哥定了去。
胤禟準備了一個月才開工,差點兒把於大人急出病。
這邊胤禟修路,那頭兒康熙已經在征程上。
胤禟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朋友,肖恩與他的堂妹珍妮公主。魏東亭想著,這可以什麼規矩安排呢,胤禟已經作主將兩人安排在行宮,留兩人在福州遊玩。
肖恩帶來了一樣上好的藥材,金jī納霜,送予胤禟。
胤禟鄭重謝過,又轉jiāo魏東亭,正色道,“前幾天我做了個夢,太皇太后對我說會有洋人送來一份靈藥,可解皇阿瑪之急。如今想來,莫不是太皇太后在天上擔心皇阿瑪呢。”
魏東亭聽得一身冷汗,事關康熙安危半分不敢懈怠,忙雙手接過,“此藥是……”
“治瘧疾的好藥。我等子孫即得太皇太后託夢,怎能讓他老人家擔心,此藥不可耽擱,八百里加急送去給皇阿瑪。”胤禟神色中帶著一絲冷厲,“派最可靠的人,把他們的家人控制住,告訴他們出半點差錯,滿門抄斬,九族連誅。”
“是。”魏東亭心中一凜,躬身道,“臣這就安排人。”
“有勞魏大人。”胤禟淡淡地說完,便告辭了。
魏東亭還特意來給法國的親王請安,可當他看到穿著一身法蘭西宮廷長裙半露胸前一抹白的公主時,連忙扭過身去。
胤禟哈哈大笑,用法語解釋了一番,珍妮在胤禟臉頰印了一個吻,在侍女的陪同下轉身去了花園。
魏東亭先說了送藥的事,又語重心長的勸道,“恕奴才多嘴,洋人同咱們大清人畢竟風俗不同,九阿哥喜歡,奴才給您挑幾個……”
“我知道了,您擔哪門子心呢。我同公主只是普通朋友。”胤禟笑著眨眨眼,“公主有幾個侍女顏色很不錯,法國人天生làng漫多qíng,要不要我為大人牽線。”
魏東亭老臉一紅,“九阿哥別笑話奴才了。”又說起修路的事,“這路您可千萬上心,耽擱了,奴才可吃罪不起。”
“知道知道,我讓你們省了一大筆銀子,怎麼也沒個人來謝我。”胤禟笑得漫不經心。
魏東亭同胤禟漸漸熟悉,也敢開幾句玩笑,“誰不知道九阿哥視金錢如糞土,奴才也沒什麼好東西孝敬,前幾天岳母大人送了幾缸小菜,帶了一罈子來給九阿哥嘗嘗。不值什麼,九阿哥若喜歡,奴才再送來。”
“多謝魏大人還掛念著我。”胤禟心說,你送幾罈子huáng金多好,吩咐道,“小林子,把行宮裡新結的桃子摘一籃子給魏大人帶回去嘗嘗。”對魏東亭笑著解釋,“不值什麼,倒是這桃樹聽說是皇阿瑪親手種的,也算御桃了。”
魏東亭忙起身謝過皇恩浩dàng,笑眯眯的想,這真是君子之jiāo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