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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瑪,我結婚累個半死,您怎麼還給兒子臉色看哪。”胤禟笑嘻嘻的說。
“怎麼成了婚還嬉皮笑臉的,沒個正形。”康熙一揮袖子,“滾吧,看到你就來火,陪著你媳婦去請安吧。”
喲,這話說得挺酸哪,胤禟笑眯眯的走到康熙身邊,給康熙捶了幾下肩說,“瞧阿瑪說的,兒子也不能娶發媳婦就忘了阿瑪呢。這女人如衣服,還不是說換就換,咱父子打斷骨頭連著筋呢,怎麼好相提並論。”
康熙總算心裡稍稍愉快了些,其實究竟為啥生氣他也並沒有深究,本來心qíng挺好,可見胤禟那麼溫柔的扶著那小小的女子進門時,康熙的心qíng便陡然yīn沉起來。康熙道,“你以後妻妾少不了,看你這天天沒個成算的樣子。朕多說一句,這女人萬不能專寵,你要記住才是。”
“知道了。”胤禟頗有些懂康熙的意思,裝模作樣的說,“人家都說qíng深不壽慧極必傷,想是有一定道理的。”
康熙哼了一下,“女人,就是個玩意兒。你以後是做大事的人,豈能天天兒女qíng長的,也不成體統。”
康熙自覺這方面經驗豐富,很是教導了胤禟一番,才放胤禟去慈寧宮請安。
……
按道理說兒子結婚是好事,尤其是胤禟,這小子自小不大穩重,沒一刻安靜的跳脫xing子。那時康熙總安慰自己,兒子還小呢,結婚後便好多了。
如今,胤禟大婚成家,康熙便覺得有些不便,想了半晌,最後把這種不便歸結於董鄂明敏不懂事的原因上。
例如,稍有個變天,董鄂明敏便差人進宮送披風雨具。
例如,康熙稍有留宿,胤禟便得差人回府說一聲,不要讓福晉惦記著。
例如……
果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沒個見識,難道朕會讓自己兒子冷著凍著不成。想到胤禟也是個不爭氣的,放個屁都要跟媳婦說一聲,沒個出息。
康熙心qíng不佳,便提了一句,“端王府那頭,你別忘了。”
“等大婚一個月,便讓她進門。”胤禟嘆道,“這些女人也夠可憐的。”
“哦?有什麼可憐?”康熙低頭喝茶,掩去眼中的不屑。
“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丈夫,難道還不可憐?”胤禟拿了顆密餞放嘴裡,“其實開始我不願意這麼早結婚,後來想,早晚都是一樣,就大婚了。皇阿瑪眼光還不錯,董鄂氏不是喜歡捏酸吃醋的,小小年紀,內宅打理的也還妥當,跟娶了個小管家差不多。您先別給我賜女人了,說實話,還沒見到太喜歡的。“康熙頓時覺得梁九功泡茶的功夫十分不錯,笑道,“你有這份見識,朕怎麼會不答應。今天的新茶,梁九功泡得挺香,嘗嘗看?對了,上次你說海上商路的事再跟朕具體說說。”
胤禟還是對經商更有興趣,便滔滔不絕講了起來。
第28章 各自飛
大婚後,康熙qiáng制xing的命令胤禟必須去上早朝聽政。
最後在胤禟緇朱必教的討價還價下,改為每月去三次,另外若gān喪權rǔ國的條約不提。
康熙真是有些好奇了,便問,“這真是古今奇事,上個早朝,又不是要你的命。”
“您讓我天天三更起,還不如直接要我命呢。”胤禟道,“阿瑪,我哪兒能跟誰比呢,每日起得比jī都早。”
“早晚懶死你。”康熙此時真相信了胤禟是天生懶筋,以前還以為這小子拿架子呢。
“遵旨,我就奉命懶死好了。”胤禟笑著起身,叉著腰扭了幾下,活動筋骨,“不行,骨頭都酸了,我得找個地方玩兒一下。”
康熙掃了胤禟一眼,胤禟笑著擺手,“不行,太危險了,我要帶阿瑪去,給皇瑪嬤和額娘知道了,一準兒罵我。”
“朕一句話,誰敢泄露出去不成。再危險的地方,有青他們幾個也無妨。”康熙真給胤禟勾起好奇心。
胤禟無奈只好等康熙換了衣裝,帶著幾個侍衛輕車簡從的一道出了宮門。
此時天色已晚,幾人先到酒樓用了晚餐,胤禟在康熙耳邊嘀咕了幾句,康熙眼神一凜,“京城竟有這種地方,朕,我竟然不知道?”
“我也是才聽說,想去玩兒一下。”胤禟笑,“聽說下的注可大了,正好咱們去賺一票。”
待月華初上,幾人在胤禟的帶領下到了一片燈火通明的莊園,顯然胤禟已摸准了門路,拿出帖子打賞後便到了一處包廂。
二層的樓台,一樓大廳中央搭了個三尺高的台子,周圍規矩的擺置著桌椅,坐得是散客。二樓俱是裝飾jīng美的包廂,一個包廂一晚上的費用便是五百兩銀子,還不包括酒菜陪酒娘子的銀錢。
這地方才是真真正正的銷金窟。不過此處唱得不是戲,選得也不是花魁娘子。
不一會兒便有個青衣男子領著兩名赤luǒ上身的彪形大漢到高台之上,環著圈打了個千,那青衣男子道,“這位是山東大俠林不二,上月魁首,連敗七十二位壯士的大英雄!”又指著一位男子道,“挑戰者是自江南而來的江南三虎之首,樊少棋樊大俠。”
康熙用扇子敲打著手心,“倒有些意思。”
有些類似現代的拳擊表演了,只不過這個是十成十的真刀真槍,下的注比較大。尤其一些滿族人家熱衷武藝的少爺,頗是狂熱,已經在叫囂著要親自下台比試。
“知道後台是誰家的嗎?”康熙不是傻子,敢在京城開這種場子的,沒點背景可做不到。
胤禟搖頭,“我也第一次來。”
樓下兩位武林高手已經拳來腳往,打了個鼻青臉腫血花四濺,樓上樓下一片熱騰,叫好聲不斷傳來,讓康熙不由皺眉。
……
再說宮裡差點沒翻了天,軍機處大臣李光地大半夜的有急事回稟康熙,到了養心殿找不到人。梁九功支支唔唔的說不出個一二,急得李光地直跺腳,“梁九功,你是知道皇上的脾氣,若真耽誤了正事,皇上能饒了咱們哪個?”
梁九功將李光地拉到一旁,小聲道,“大人且小聲些,萬歲爺同九阿哥出宮了,在哪兒去奴才也不知道呢。”
李光地腦子一個激凌,一把握梁九功的手腕,當機立斷,“公公請隨我去見太子殿下吧,這深更半夜,出了事,咱倆誰也別想活了。”
太子在毓慶宮正準備就寢,聽是李光地與梁九功求見,便到外書房見了二人,一聽親爹不見了,也嚇出了半身的冷汗。不過太子還穩得住陣腳,先讓小太監去跟太子妃如何去說云云,又讓人傳裕親王福全進宮。
太子妃是女人好進內宮,直接到宜妃處打聽消息,宜妃心裡哆嗦著,道,“皇上沒來這兒,這事兒萬不能聲張,驚擾了太后可是咱們的罪過。雲翡,你悄悄去打聽,看皇上可有在後宮留宿。”
……
裕親王知道大半夜的進宮就沒好事,竟然皇上丟了,恨不得把梁九功一腳踹死,你個貼身大太監,皇上不在宮裡,你在這兒忤著gān啥呢。
忍著一口惡氣,裕親王問,“九阿哥可露什麼口風,你細想,真有半絲差錯,你自己想想後果!”
梁九功抖成一團,哭道,“奴才只聽九阿哥說那地方奴才去不得,怕被人認出來。”
“難道是jì院?”太子輕聲道,自己倒先搖頭,“絕不可能,小九敢在皇阿瑪面前提這個,皇阿瑪肯定訓斥他。小九還有沒有說別的?”
“打拳什麼的。”梁九功記xing相當不錯,“九阿哥還說要下注贏錢。”
裕親王一抬手,“我知道是哪兒了。請殿下放心吧,臣這就去請皇上回宮。”
裕親王身為領侍衛內大臣,當下帶著一隊人馬,同九門提督一起將園子圍了個嚴實。
胤禟聽到外面兵馬聲便知不好,滿是抱怨的看了康熙一眼,“說不帶你來,非得來,看闖禍了吧。”
裕親王是帶兵的老手,園子四個角門用重兵圍了,絕不能放一隻蒼蠅飛出去,領著人便直衝進去,頗有些人擋殺人佛擋弒佛的意思。
康熙向來以明君自居,這把年紀做出這種事,的確有些不知輕重。古來今往,皇帝怎麼會犯錯,縱使皇帝有錯,也得有人來替皇帝認錯。此時,按慣例,康熙的眼睛就掃到了胤禟身上。
胤禟一見康熙那滿是歉意的眼神,倒抽了口冷氣,心說,你真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胤禟頭往外一探,正碰上裕親王眼睛四面掃著往上瞧,靠,那殺人的眼神真讓胤禟頭皮發麻。這包廂為了採光好,南北皆有窗子。胤禟撇撇嘴,“大難臨頭各自飛,今天晚上皇阿瑪全當沒看到我。”推開通往外面的窗子便跳了下去。
這離地也有兩丈高,康熙到窗邊一看,胤禟果真驚動了幾個侍衛,可抬手幾下便將人敲暈,身如靈猿連躲帶逃迅速隱沒在夜幕中。
裕親王一張老臉黑如鍋底,他與康熙自小一同長大,兄弟間又無皇位之爭,感qíng極好,見弟弟以身犯險來這種地方,縱使是對著康熙也沒啥好臉色剩下,恭敬的行了禮,四下掃了一眼,連桌子底下都掀起來看了,又望向康熙,康熙展開扇子扇了幾下,笑道,“朕只是閒了來體察民qíng,王兄太小心了。哈,這地方怪有趣的。”
“請皇上以安危為重,速速回宮。”福全冷聲道。
“王兄說得是啊。朕也想回去了。”
康熙沒啥面子的回宮,接過李光弟的奏章,山西地動,死傷無數。康熙忙下了就近撥糧的聖旨,又連夜派四阿哥八阿哥去賑災。
忙完這一通也將近早朝了,康熙又問,“王兄,你沒見著……”沒見著小九吧,你就當沒看到他放他回去吧。
福全面無表qíng,“請皇上明示。”
看來是沒捉到,康熙放了心,見也沒外人,笑道,“是朕魯莽了,王兄也是擔心朕的安危,朕知道的。”
福全很有幾分氣憤,“以前看九阿哥還挺知道規矩,竟然做出這種不知輕重的事,臣若抓住了,別的不說,直接把他jiāo到宗人府去長長記xing!”跑得倒快!
康熙看了看西洋大鐘,笑道,“王兄說得是,一會兒朕宣他進宮好好教訓一番。也到時辰了,王兄同朕上朝吧。”
福全硬是三天沒給康熙個好臉色。
……
因是在內城,胤禟得以順利回府,也沒驚動董鄂明敏,自己在書房安歇,一覺睡到大中午才起來。
董鄂明敏備了酒菜,陪胤禟用膳,笑道,“爺昨天回來怎麼沒叫妾身呢?”
“有些晚了,想你都睡了,何必再擾你起來。”胤禟笑道,“這些天可還住得慣?”
“瞧爺說的,自己家裡,怎麼住不慣?”董鄂明敏笑著給胤禟布菜,出嫁前就聽父母說九阿哥是受寵的,沒想到竟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