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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心發顫腿發軟,螞蚱也不要了,哇的一聲哭出來,學著他哥當初不肯上學的話哭喊:「我不讀書,死都不讀書,我要種地!」
第18章
趁著院中無人,夏琛偷偷溜進南哥兒房間,一進去便見東哥兒背著他手忙腳亂把什麼東西往懷裡塞。
「別藏了,是我。」夏琛關上門,壓低聲音道。
「嚇死我了,還以為爹發現了。」東哥長舒口氣,把塞進懷裡的半塊蒸餅又拿出來,看得夏琛直咧嘴。
南哥兒卻毫不在意,臉上沾的餅渣都顧不得擦,趴在床上捧著蒸餅猛吃,噎得狠了,又梗著脖子喊水。
「麻煩精。」東哥兒嚷嚷一句,還是起身去給弟弟倒水。
南哥兒咕咚咕咚喝著水,夏琛湊過去,小聲問:「還疼不疼?」
這倒霉孩子,也算被他坑了,因為他積極表現要去念書識字,南哥兒的激烈抗爭就集中了大人們的全部火力。
暴脾氣的夏大郎當時就要發作,巧娘攔住丈夫,給了南哥兒一個機會,讓他說說為什麼不願意讀書。
南哥兒說不想被先生打,覺得讀書太辛苦。
巧娘也不攔了,夏大郎一聲咆哮:「怕先生打?我看你怕不怕你老子打?!」
然後就把南哥兒揍了一頓,還不准吃晚飯。
夏琛曉得,長輩們說是這麼說,哪會兒真餓著他,否則晚上就不會做蒸餅吃了,不就是方便他或者東哥兒給南哥兒打包偷渡嘛。
「還有點疼,要是有個蜜餞吃,就一點兒都不疼了。」南哥兒笑嘻嘻跟夏琛討好處,倒是一點兒不遷怒不記恨。
夏琛沒有蜜餞,但他有草莓干,一共四十多個草莓,一半花十文錢當加工費請夏銅板給他統工曬乾,另一半還存在倉庫里,夏琛過來的時候裝了十來個。
他從荷包里拿出包著草莓乾的紙包給南哥兒,曬乾後縮小了一大圈的小果子,形狀依舊是兩個本土小孩沒見過的。
「好香。」南哥兒嗅了嗅,塞一個進嘴裡,立刻被酸酸甜甜的味道征服,眯著眼睛吃完又拿一個。
「給我吃一個。」東哥兒眼饞,他小叔叔總有好東西,像那個神仙水,還有一次給他吃了一把不知道什麼果仁(烤玉米粒,在空間裡生火,差點被夏銅板攆出去),外焦里嫩,又香又甜。
他知道這些東西可不是他爺奶爹娘偏心給他小叔的,他聽他娘跟他爹說,山裡的老道士說他小叔是有大福氣的人,所以他小叔一定是遇見老神仙了。
南哥兒心痛地分給哥哥一個,東哥兒吃了一個甜了嘴,又去跟弟弟討,這回南哥兒不肯給了,東哥兒氣道:「小氣包,虧我還給你偷蒸餅吃。」
「那我今天說的話就是你原來說的,還挨揍了。」南哥兒委屈巴巴道。
夏琛忍笑,情況不同啊小侄砸。你哥當初是已經學了半年,先生都覺得他去上學是浪費時間浪費銀子,真心沒天賦,你這還沒學就想打退堂鼓,你爹不打你打誰。
但是這話他又不能跟南哥兒說,他自信自己一定是天選之子,未來的狀元之才,但沒辦法保證南哥兒不會跟他哥哥一樣,怎麼學都學不會,萬一他現在打了包票把小孩騙去學校,到時候學不會他怎麼負責?
反正長輩們並不會因為南哥兒不願意去就由著他,夏琛看他爹已經有了計較,只等時間到了,一起去學堂,他儘量多看顧著小侄子就夠了。
兄弟倆分吃了夏琛帶來的草莓干,南哥兒因為是傷患,多吃了幾個,夏琛等他們吃完回收了包草莓乾的紙,盯著他們漱過口才離開。
第二日,夏琛照舊賴了個床,坐在院子裡曬著太陽吃早飯。
夏夫人拿過來一個大樹葉包成的小包裹放在夏琛面前:「小道士早上送來的,說是送你。」
夏琛好奇地打開,裡面零零碎碎有一些青青紅紅的果子,還有幾根白嫩的根狀物,夏琛知道這都是村里小孩喜歡的零嘴,十分難找。
「他什麼時候來的?」夏琛拿了一根嫩莖叼嘴裡,村里小孩叫這東西甜根,咬在嘴裡會有微甜的汁水滲出,但是並不多,只能嘗個味道。
「還不到辰時就來了,咱們家院門關著,他站在門口不敢敲門,想把東西放門口,還好老余頭開門瞧著了。」
「這麼早?」辰時就是早上七點,從山上下來怎麼也得大半個小時。
夏夫人嘆了口氣:「聽人說這孩子也是個命苦的,他娘是後頭嫁進來的,前頭有個大二十歲的哥哥,爹死了之後娘就改嫁了,哥哥嫂嫂不願意養他,要把他賣到......」
夏夫人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轉了話頭:「那是個好孩子,你跟他一塊玩耍,可莫要欺負人家。」
夏琛鼓臉:「娘,我是那樣的人嗎?」
想了想又道:「他的衣服好薄,我能把去年的那件舊襖送給他嗎?我穿不下了。」
別的村人家裡,小孩子有一身襖子穿就不錯了,往往是兄姐穿完弟妹穿,到最小的身上,補丁摞補丁不算,裡頭的棉花早就發黑髮硬無法保暖了。
夏琛家裡幾個小孩年歲相差不大,夏琛又受寵,南哥兒尚且穿過不少哥哥的舊衣,夏琛倒是沒少穿新衣服。他那時候又傻,每天呆呆坐著,一點兒不費衣服,穿過的襖子還有八.九成新。
夏夫人原打算拆了重做,或是拿去娘家,她娘家兄弟家裡孩子多,總有小娃娃接手。但是夏琛說要給徐鶴來,她也沒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