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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消停,原小嵐便忙不迭答地告辭了,主要是說人壞話被當事人聽到了,實在是有rǔ君子之風,太過尷尬了!
他走後,留下林葳蕤和沈清雀對坐。
“你傷既好,什麼時候走?大帥府不養白吃白喝的人。”沈清雀當時太過匆忙,出來都沒帶銀兩,要不就不會跟做賊似的偷偷上了專列了。不過這段日子,沈清雀也真沒完全白吃白喝,當初說要給林大少當差,他還真的就當起了林葳蕤的保鏢,別說還真讓他揪出了幾個混跡在人群中不懷好意的人。沈清雀自己就是從社會最底層爬起來的人,自然對這些人的手段熟練無比。
“嘖,真是絕qíng啊,我本來今日就是來向你辭別的。”
“好走,不送,回頭記得把醫藥費送過來。”
沈清雀憋氣再憋氣,等了好一會才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說到這個,林大少不如再借沈某幾塊大洋?”他這話說的沒剛才調戲人利索。
林葳蕤嗤笑了一聲,“沈三爺莫不是第一回同人借錢?”
沈清雀心說我這才不是第一次跟人借錢呢,借錢算什麼,我還當過要飯的呢。
林葳蕤也沒為難他,“借你一百兩,日後還我翻五倍,如何?這樣我便借你。”
沈清雀終於端不住了,恨恨說道:“大耳窿(放高利貸的)都沒有你林棲桐黑心!”
“愛借不借。”那沈清雀還能怎樣,人都快追來了,他只能借了錢跑路啊,最後還是借了一百兩。
沈清雀前腳剛走,後腳姓曹的就追過來,大帥府就剩下一個主子,林葳蕤倒是去會了會這位敢拿著槍bī元大頭退位的人物,但也只留下一句“沈清雀剛走”的無用話,至於去了哪?誰知道?背地裡卻嘀咕,原來沈小雀是躲這人呢,有意思。
對於這位從初見起就感覺不對付的人,林大少爺向來是惡趣味滿滿,慣愛看人笑話的。
今年的臘八,奉天城內的北六省高官們同樣收到了一份臘八的問候,近日裡忙活防寒防凍之事忙得幾天未歸家的孫總長總算待在家裡休了個節假。食盒到的時候,孫夫人即便挺著大肚子,動作也快得跟平日裡一樣,搶著將食盒接了過來打開,她的動作嚇得天塌下來眉頭都不動的孫大總長趕緊站起來護住,等她站穩才神qíng威嚴地說教,“都快當娘的人了,還冒冒失失的!還想抄《女誡》?”
孫夫人早已經不怕他了,懷了孩子容易嗜睡,他可捨不得讓她不睡覺盡瞎抄書。她裝作乖乖聽取教訓後就開始從食盒裡往外掏東西,不同往年,今年除了臘八粥、和冬日裡難得的水果外,孫家的食盒還多了一壇玻璃缸裝著的酸梅gān,光看到這東西的時候,孫夫人就沒法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這東西送的實在是太貼心了,東北這些gān果之類的玩意比較少,主要是氣候不合適種大多數果樹,gān果子通常都是蘇杭津北這地方才盛行,而且你說孫總長一個大男人,家裡也沒個女xing長輩,自然是沒意識到女人孕期喜歡吃這些酸酸甜甜的小玩意。孫夫人雖然讀書少,但是知道自己丈夫所處的位置很敏感,跟錢打jiāo道的人一個不慎就可能被別人拉下台,所以平日裡孫夫人格外勤儉持家,連價格稍貴一點的gān果子不敢買,實在是想吃了就去姐妹家裡坐坐蹭吃的。
而深謀遠慮手段一流的孫總長這會見到媳婦直接略過最期待的臘八粥,掏出gān果子吃,才知道原來自己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事qíng。
“收到這麼好的禮物,可得好好謝謝大帥。”
“嗯,我會的,你少吃點,沒人跟你搶,先喝粥吧。”他跟了一個好的主子,大帥府也有一個好夫人。
沒有其他閒雜人等,兩夫妻和和美美地吃完噴香四溢的一頓早膳,一人在裡屋看文件,一人窩在貴妃榻里抱著一碟酸梅gān邊吃邊看《新生活》。
安靜的書房裡,孫夫人忽然問,“夫君,我們今年要回老家嗎?”
孫總長的聲音冷了下來,眼底是仿佛聽到噁心東西的厭惡,“不回。他們當初答應我好好照顧你,回頭卻敢把你給賣了,就甭想著我認他們做親戚。”
“哦。”呼,其實她也不想回去,打發了一通心事的她繼續捏起一枚酸梅gān放嘴裡。
“夫君,我們結婚這麼多年你怎麼現在才要小孩啊?”
“小孩太鬧騰了。”冷酷無qíng的孫總長答道,迎來小女人的一陣嬌嗔。
從前我沒能力保證不被人從位子上擠下來喪命huáng泉,怎麼敢要一個屬於你我的生命?若是……沒有小孩你還能改嫁,沒有我、安安穩穩地過一生。
檐下的暮雪紛紛揚揚,轉眼就飄到了年關。這段時日李大帥府發生的最重大的一件事便是大帥的老師——何而歸老先生來做客,那段時日,通過大帥府遞帖子要來拜訪這位老先生的門生、要人都頂過大帥府一年的訪客量了!由此可見這位老先生的分量啊。而何而歸也是受學生之邀過來小住,最主要的還是給林葳蕤起個表字。
這位老先生好歹是見過大場面的,再加上來時已經有孫兒給他透露過一些別人的傳言,所以等到學生告訴他,他的愛人是一個男子的時候,還穩得住,起碼沒直接拍桌子。
而在和這位傳說中的“兒媳”相處幾日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這位老先生便完全將林葳蕤看做了自己的得意後輩,不僅讚賞有加,表字也很快確定了下來,“有周之鳳,xing之高潔,非梧桐不棲。出於東方,見則天下大安。我觀爾蕙心紈質,有亂世輔佐之賢像,賜爾‘棲桐’二字可好?”
“棲桐多謝先生。”
到此,這位林先生的地位和分量所有人都心如明鏡,而這一出更是讓葉大帥和這位林先生的親密關係在別人眼裡心裡眼裡足夠明晰。有人不恥有人支持,有人暗地裡編排有人明面上恭維,至於外界的輿論,自然有葉鴻鵠處理。要不是為了媳婦的名聲著想,他估計會大搖大擺地在報紙上刊登他們的愛人關係。這世道,總歸是手中有權有兵站在頂端的人,有任xing而為的權利。
除夕當日,大帥府裝扮一新,一大早就有人起來掃雪和煮食,gān完活的下人們歡歡喜喜到管事那領了過年大帥賞的利是,每人又分了一些jī蛋和ròu菜,準備回去過個好年。
屋內,兩位主子也醒了。
林葳蕤一大早醒來就對某個人橫眉怒眼的,憋著一股氣不同他說一句話,套褲子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大腿在抖,他要來伺候都不給。
葉鴻鵠只好低聲下氣,將人qiáng硬地壓在腿上不讓走,“有話好好說,你說的話我哪回不依你?”
林葳蕤撇他一眼,“你哪回依我了?我是不是同你說了不要像小狗一樣到處留痕跡?”
葉鴻鵠半點都不心虛,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嗯,你說了別在脖子上留,我聽了。”
林葳蕤無語了,推開他,“所以你就全部印在大腿那了?葉四哥,你還要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