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
林葳蕤:……心機帥!
灰大衣二人組帶上江坤等護衛兵踏著月色出了門。
走出酒店門口,拐過一個街角,就是乾元街最熱鬧的步行街,如今已經是燈火通明,各式花燈高高掛起。吃完晚飯出來逛花燈的人多,走在其間摩肩接踵,葉鴻鵠牢牢護著跟前的人,不讓人流擠到他半分。沿街都是擺攤的小販,有賣自製小玩意的,猜燈謎的,還有耍雜技的,每當喝彩聲響起,便有伎人拿著陶碗逛一圈求賞錢。
林葳蕤只多看了一眼表演胸口碎大石的,葉鴻鵠便灑了一把銅板,邊在他耳邊道:“都是小把戲,那石頭做了手腳。不過你想看,我也可以給你表演真的。”
得了銅板的伎人高興地連連作了好幾個揖,殊不知人家正在拆他的台。
林葳蕤難以言喻地飛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好好的大帥不做,誰要他表演雜技?
另外還有諸如烤冷麵、滿族羊ròu串的吃食攤子,那裡圍著的人群最多,不過大多也都是只看不買,畢竟手裡頭的錢不多,還想著去買別的東西,捨不得花在吃食上。
烤冷麵那攤主一直在chuī噓自己是黑龍江省的密山縣人,烤冷麵就是他們那發明的,而且吃了個個體格倍棒!不用吃這個,你們大東北的人體格也一眼碾壓外省人好嗎?
冷麵刷上一層蛋液放在鐵板上,烤得金huáng色的雙面都帶上了點點均勻的微焦,刷上各種醬料,辣醬口感炸裂,撒上孜然粉則噴香,手頭有點小錢的大戶還可以選擇加一點火腿或是豆gān夾著吃。這種吃食不貴,而且還帶油水,所以大人小孩都愛吃。
林葳蕤站在攤子前往一處看,神qíng非常微妙。
葉鴻鵠見他看得入神,“想吃?外頭的吃食不衛生,再說肯定沒葳蕤你做的好吃。”
就在這個時候,恰好一個熟悉的童聲響起:“外面的東西都沒我大哥做的好吃。”葉鴻鵠瞧了一眼,啞然失笑,可算是知道為何蕤蕤盯著那攤子了。他揮手叫了江坤將那個偷溜出家正在攤子前上躥下跳的小屁孩提過來。
偷偷跑來看花燈的林蓁芃這才知道自己已經大難臨頭了,奄頭耷腦地被提溜到出行的大人們跟前,手裡還拿著剛買的烤冷麵,像極了整張臉都埋進油罐里偷油,結果沒擦gān淨臉上油漬就被發現的小老鼠。他偷偷覷了一眼沒有說話的大哥,小聲叫人:“大哥,葉哥,江哥,護衛哥哥們晚上好。”
葉鴻鵠向來是扮紅臉的存在,“你一個人偷偷跑出來的?燈會人多,你要是走丟了,讓你大哥去哪找?”
林蓁芃趕緊道:“有人跟我出來的,都是我纏著胖嬸和胡奶奶說想看花燈,她們擔心我就叫了人陪著我出來。”
那些在外圍護著小少爺的護衛二隊現身跟大帥和林先生打了招呼。
林葳蕤看了他一眼,涼涼道:“不是說要在家好好補國文?學國文學到花燈會上來了?也不用寫遊記了,回去後寫五十張大字給我,就寫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想必你肯定很有體會了。”
林蓁芃哭喪著小臉看他大哥,試圖賣慘減罰,見大哥冷酷無qíng無動於衷後,轉向大哥身後的葉哥,他葉哥咧著一口大白牙,朝他比口型:“我們家,你大哥當家。”
林蓁芃:……這日子沒法過了!《青玉案·元夕》多少個字來著?
於是接下來的二人行變成了一家三口游燈會,苦著一張包子臉的林蓁芃在他大哥給他買了個賣相極佳的小老虎花燈後就又喜笑顏開了。雖然該罰的任務一點沒少,但是好歹偷溜出來能夠跟大哥一起逛花燈啊,這麼一想,簡直太值了!
等到月上眉梢,一行人驅車回了有鳳來居,因為酒店裡第一晚有客入住,林葳蕤今晚仍會在酒店裡住一宿以防突發事故,於是葉四哥也繼續在隔壁待著了。可憐的林蓁芃也想賴著不走,但是因為今天本來偷溜出家門就戴罪了,這會就被冷酷無qíng的大哥給攆回小紅樓自己睡了。
第69章 癸丑年立chūn·新東方
一行人踏著月色回了酒店, 在大堂見到了出門的宋元駒。
宋元駒剛好北上奉天四處宣講,葉鴻鵠收到他來訪的消息後,索xing將二人jiāo談的地點選在了有鳳來居。因而今日宋元駒也參加了宴會,不過是出於行程保密的考慮, 是在更加私密的包廂里。
“志之, 林先生,你們這是去賞花燈了?”林葳蕤的手上還拿著剛才林蓁芃落下的小老虎燈籠。
灰衣二人組點頭, 也打了招呼, 葉鴻鵠又問:“宋先生這麼晚了還要出去嗎?”
宋元駒笑道:“常聽人說, 奉天在大帥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日子蒸蒸日上,甚至今年最上面還牽頭舉辦了第一屆花燈會。我來奉天多次,都沒能好好體會,便想著借這花燈會一攬奉天風土人qíng。”
葉鴻鵠表面上不置可否, 道別後, 卻是往後頭打了手勢, 江坤得令,派了人跟上去保護。
林葳蕤也看見了他的動作,“宋先生是很重要的人物?”
“嗯,此人書生意氣, 一心為民, 是個合作的好對象, 扶持他入主中央, 時局才能穩定下來。不過有些過於理想主義了。”
林葳蕤走到門前停下,他的面容在暖huáng色的燈下,愈發白皙美好,淡淡問道:“理想主義不好嗎?身在這種年代,如果沒有一點理想,那不是分分鐘都會覺得此生絕望?”
“葳蕤也會絕望嗎?”
“會。”
“不要怕。有我在。”
“……嗯,我不怕。”
“葳蕤的理想是什麼?”
“或許是開一間新東方吧,我很喜歡他們家的GG,從前我的餐館有很多新東方畢業來應聘學徒的。”林葳蕤說著說著,突然就笑了,是那種很開懷的笑。
葉鴻鵠看著他燦爛的笑顏,也笑了。
你的願望,將是我劍之所至,槍之所向。
·
葉鴻鵠目送人回了房,自己也打開門進了屋。酒店裡的暖氣對於他們這種習慣了荒野冰天雪地氣候的粗漢來說,有些過於舒適了。他將今晚穿過的同款灰色大衣掛了起來,紅木衣櫃裡頭若放在此前,一打開便都是清一色的棕褐色軍服大衣。
不過自今時不同往日,都是要有媳婦的人了,可不能鬍子渣拉還當做頹廢瀟灑,能講究的qíng況下還是要講究一下的。要不然恐怕會注孤生,畢竟他家先生是個藝術家,對審美有著極高的要求。以前他跟在媳婦身邊的時候,就見過他登上了雜誌封面。要想抱得美人歸,須得成為一個方方面面都合乎美人審美的人。
他這廂甜蜜地苦惱,隔了會兒房門就被敲響了。
門外,他們家從來一絲不苟的藝術家林先生此刻正穿著一身寬鬆的真絲長衫,頭髮還帶著微微的濕氣,臉被浴室的水蒸氣熏得緋紅,顯然是剛剛入浴完準備睡覺,就是不知為何出了門。
林葳蕤此刻表qíng難得有些郝然,他今天白天因為道一天師的一番話弄得有些恍神,畢竟事關小dòng天,沒曾想,竟然將遇到沈清雀的事qíng都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