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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伯尹於qíng於理都不會下了眼前年輕人的面子,見他迎來便微笑道:“恭喜林先生今日酒店開業,這是小孫稚拙,還有家中貴客道一天師。今日叨擾了,這是薄禮,還請笑納。”
林葳蕤自然道不敢當,推脫了幾句才收下,那位天師也送了一份禮。後來打開來才發現,留老先生送了一副自己的筆墨。留老的字可謂一字千金,這禮物委實合林大少“附庸風雅”的心意,便讓人掛在了酒店大堂里,著實吸引了不少客人的眼球。林葳蕤為了這場宴會,昨晚睡在了有鳳來居專門留給自家人的客房,葉鴻鵠也硬賴在了這,在隔壁住下。這會還在酒店林葳蕤的房間兼辦公室待著,見人到齊,林葳蕤上去叫他。
酒店三層作為客房,地上鋪滿了厚厚的地毯,人踩上去腳步聲低不可聞。長長的走廊,仿古的燈籠罩下,暖huáng色的燈光打著,兩邊磨砂的牆紙可以看出酒店的裝修帶著明顯的中式風格,牆上掛著一幅幅山水水墨古畫,轉角是jīng致華麗的落地cha花瓷瓶,走在期間,有股沉澱的安寧氣息。
林葳蕤沒敲門,推開門去,見人還在chuáng上呈大字狀躺著,到chuáng邊推了推他,“四哥,醒醒,開宴了。”
推了他一下沒動靜,林葳蕤又打算去推,誰知手剛伸出去就被人抓住了,往chuáng上一拉,林葳蕤便失去重心倒在了chuáng上。
男人的聲音低低中帶著笑意,突然坐起身湊到他頸邊,深吸了一口氣,“好香。”
林葳蕤打了一下他的後背,力道不大,在葉鴻鵠看來就像貓撓痒痒一樣,順勢就將他的兩雙手都抓住了。
“那是護手霜的味道,你聞聞。”林葳蕤也坐在chuáng上,他掙不開手,便抬起手,湊到他跟前,“這個年代還沒有男士專用的護手霜,我隨便拿了一罐底下小姑娘用的湊活,很香嗎?”北方冬天風大gān燥,林葳蕤一雙廚子的手即使是用的熱水,今天早上起來也發現脫了一層白皮。
女士用的護手霜加了花香的jīng油,味道很重是正常的,但是對林葳蕤來說就有點無法忍受了。他專門問了那個小姑娘香味不重才敢往手上抹的。他抹上後,自己習慣了聞不到香味,被這麼一說,心裡膈應,也顧不得雙手被人抓著了,趕緊湊近聞了聞,奇怪的是,只有淡淡的桂花香瀰漫鼻尖。
兩人此刻中間只隔著林葳蕤的手,靠的很近,幾乎臉貼臉,鼻尖對鼻尖。
葉鴻鵠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因為冬日有些gān燥的薄唇,舔了舔唇也學他湊到手邊,嘴唇輕輕貼著,然後肯定道:“嗯,很香。”
林葳蕤的手被不屬於自己的柔軟觸感一碰,瞬間回過神來,這下也明白這人是在耍自己了,淡淡道:“四哥再不起來,是要第一天就開天窗嗎?”
葉鴻鵠占完了便宜,便懶懶起身拿了旁邊擱著的武裝帶繫上。臨出門前,林葳蕤撇了他一眼,提醒道:“第一顆扣子沒繫上。”
葉鴻鵠粗漢慣了無所謂,“沒事,走吧,不是說怕人等急了。”
林·qiáng迫症·完美主義者·老闆搖頭,見他不動作,往前一步,抬手就去幫他扣,“抬下巴。”
葉鴻鵠照做,一雙鷹眼直勾勾盯著人,一錯不錯,跟流氓似的,眼神十分有存在感。林葳蕤扣完抬頭看他,才發現自己手太順便了點,丟下一句“下次自己扣”先出了門。
今天的葉四哥心底美滋滋:媳婦好賢惠。
第63章 癸丑年立chūn·客來香
冬末時節, 城外寒風蕭瑟, 湖周圍白茫茫一片, 霧凇林立,在微弱的陽光下折she出美輪美奐的景色。此刻結了厚厚一層冰的湖面上站滿了穿著防寒大衣和皮鞋子的漁民。
遠處傳來一聲喝,只見上百人一齊往一處使勁拉網, 身邊的十幾隻牛馬拉動絞盤, 等到人馬呼出的氣都成了一片白霧, 聽得嘩啦一聲, 從出魚口躍出半人大的一尾魚, 網徹底拉不動了。
“出魚啦!”
魚把頭一聲吼, 漁民的歡呼徹底響起來, 人人凍得通紅的臉上笑開了花, 抄起抄羅子就開始往外舀魚, 一頭比一頭個頭大的白魚騰跳在冰面上,到處銀光閃閃。
把頭在冰面上挑挑揀揀,撈了好幾尾個頭肥大的好魚, 招來底下的王老大,“你趕緊把魚給乾元街那邊送去,那家的老闆只要最好最鮮的魚, 但是出手闊氣, 這筆生意做得值!多的幾條就說是我孝敬林老闆的。”
“誒,我這就去!是乾元街原本的東來飯店吧。”
“就那, gān淨的, 趕著馬車去, 那邊今天有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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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呢!魚送來了沒?”
後廚爐火轟鳴,熱火朝天,蒸得人流汗,大冷天的有的人甚至只穿了個白褂子站爐邊,手裡的大鍋鏟揮舞不停。小寶四下里翻動食材,朝後邊大聲吼道,原本可愛的娃娃臉上一片嚴肅。
“來了來了!王老大那邊剛送到的湖鮮!”後邊的人大聲應他。
“趕緊開始處理魚!前邊的宴會已經開始了,後邊的主食也要跟上!誰知道客人們掃菜的速度怎麼樣,別跟在襄城一樣有人來催就笑話了。”底下的師弟聽他的話,各自分工開始洗魚刮魚鱗,開膛剖肚。
“小寶師兄,鰲花要怎麼做?”
“這魚少刺,ròu白,細嫩,你把魚皮、肝臟和一些大刺都給去了拿給我來剁,要做ròu丸子的。”
“鯿花呢師兄?”
“你們這些瓜腦袋,昨天大少爺說的時候是不是一個都沒在聽!”小寶輪流一人賞了一個爆栗,這些都是新招的幫廚小工,雖說壓根沒拜師但是還是跟著其他人一起叫師兄。這些幫廚都是奉天分店的新力量,不過可能是培訓時間不長,林葳蕤還沒教多少東西,所以整體上還不太開竅,死腦筋,講過的東西也容易忘。
“鯿花整條上爐蒸爛,去掉骨頭和魚刺,鯽花吊高湯,別傻站著了,快gān活!”
“師兄,你說這關東魚咋長的!好傢夥,這鱖魚得有十斤吧!這可以做多少ròu丸子啊,我反正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鱖魚。”鱖魚即關東人常說的鰲花。
“關東冬天比咱們那長,魚在冰下照樣長,過了個好冬可不就ròu肥了。不像襄城河裡的魚,還沒到冬天呢就給人撈上來吃掉了。”
眾人恍然大悟,手上動作麻利,嘴裡開始胡侃起北方魚和南方魚的區別。
前邊大廳,宴會的主持者是酒店的大掌柜曾白玉,他上台介紹了一番酒店的特色,歡迎了一些分量較重的來賓後,便宣布開宴。林葳蕤只露了個臉,留下曾白玉和幾個提拔起來的管事招待客人,然後就和身邊的葉大帥肩並肩往包廂去。
“別喝太多酒。”拐彎處,眾目睽睽之下,葉鴻鵠低下頭在林葳蕤耳邊道。
林葳蕤輕輕掃了他一眼,丹鳳眼便轉回來,沒回答,繼續往前走,不過眼神不言而喻。有的人醉酒後的隔天會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麼,但是林葳蕤屬於記得一清二楚的那種,做過的事完全一絲不拉。所以上次酒後眼前這個流氓如何調戲自己,他的帳還記著呢,自然也不會讓自己在這種場合下出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