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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類的足跡已經延伸到遍布數個星系,也正是在這樣的科技發展下,系統口中的「腦內全息網遊」才得以出現。
但是,正因為新人類的地盤已經從星球擴大到星系,再從星系擴大到外星系,所以他們的社會結構才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新人類的派系,幾乎都以星係為劃分。星球之間或許有所爭鬥,但星球本身往往被視作一個整體。
在這樣的慣性思維下,新人類在考古之初,甚至不理解母星會按照不同的大陸板塊劃分為不同的文化區域,而不同的文化區域中甚至還會劃分出各種文化不同的民族。
沒辦法,以如今科技工具的速度,即使移山跨海,也用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
他們沒法共情,為何一片茫茫海域,或者一座巍巍高山,竟然就能阻攔兩片地域的交流足足百年千年。
新人類沒有「天險」這個概念。
在最開始,北方與南方的文化,東方與西方的文化,只要確認在同一年代出土,就完全被大家視為一體。
然後考古學家發現……嗯?這也對不上啊。
即使後來有考古學家糾正了這個錯誤,然而各種不同民族文化的區別,卻也不是大眾能夠區分的。
因為在很多記載不夠的生活細節上,連考古學家都沒法很好地分辨明白。
比如說洛九江的這身裝扮,還有「惡魔」這種錯誤的稱呼。
放在元子謙眼裡,洛九江身上的衣服,和歷史上的傳教士黑袍好像也沒有明顯的區別。
……
至於元子謙的故事,那是另一個悲劇。
系統帶著洛九江降落時曾經說過,大星際時代,腦內透射全息網遊是當前主要的潮流娛樂。
伴隨著「腦內全息投射」這一核心技術的發明,不止各種娛樂方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種職業也應運而生。
——遊戲投射製作人。
將自己的大腦想像注入投射工具,形成可被大腦讀寫的大體輪廓或者設定,之後再用編寫的光腦進行細節上的精修,最後建成遊戲,投放市場。
元子謙就是這樣一個遊戲製作人。
他從自己十歲那年起,就發現了自己的愛好所在——他對母星已經消亡隱匿於毀滅的那段歷史,保有著常人所沒有的興趣。
在全系遊戲興起後,他便有了一個願望:他做這樣一款復古的全息幻想遊戲,要把他深愛的一切在娛樂中帶給大眾,把他們遺落的歷史潛移默化地還給眾人。
直到今天,元子謙為了這個目標足足奮鬥了整整十八年。
幾乎是他三分之二的人生。
「為了這個遊戲世界,我做了十八年的設定,」元子謙抱著自己的頭喃喃道,「或許在某些地方,我收集的資料還不夠多,讓它還不夠考據,然而我已經投注了自己的全部努力。」
元子謙已經竭盡他全部的力量。
《母星紀元》是他做下的第一款娛樂遊戲,也是他做下的唯一一款遊戲。
他的手稿記錄足足儲存了十二個光腦那麼多,連新手村小鎮裡每個npc的衣物都是他親自一筆一筆地畫出,每一件衣服都絕不相同。
元子謙把所有的一切都投入這款遊戲中,因為太過專注,沒有餘力分給外物,他從小到大都是旁人眼中的「怪人」。
只有在高等教育期間,他終於遇到了他的同學,他的朋友,唯一能理解他的知己,他志同道合的合伙人……他生命中最大的騙子。
一開始,鄭亞鈞是元子謙生命中難得的朋友。
他接近元子謙,聽元子謙著迷地向他描繪那個世界,對他闡述自己的看法,用夢幻一般的語氣,勾勒出那個世界的雛形。
他還給元子謙提出了很多建議,雖然由於他本身的外行,和對母星歷史的不夠了解,那些建議通常都非常幼稚可笑,但對元子謙來說,他的理解本身,就已經是最大的財富。
他像是珍惜自己的創意、珍惜自己的眼珠一樣珍惜著這個難得的朋友。
這個朋友從來都不會對他抱怨,會靜靜坐著聆聽,把元子謙那些奇妙的想法照單全收,甚至還鼓勵元子謙早些開始試驗,讚揚他現在做的準備已經非常充足,完全不用等到那麼久之後才開始遊戲的創作。
在鄭亞鈞三番五次的催促之下,元子謙動心了。
——他那時還不知道,鄭亞鈞曾經竊取他的創意,妄圖複製出一個他嘴裡的「母星紀元」,只是最後失敗了。
沒有元子謙這樣瘋狂的熱愛,沒人能夠打造他口中那樣一個引人神往的魅力世界
在高等教育快要結束的時候,鄭亞鈞問元子謙:「你的這個遊戲,我能不能入股?」
沒想到鄭亞鈞居然信任他到願意與他共同進行一番事業。
元子謙驚喜地睜大了眼睛。
後來想起那一刻,元子謙就覺得,自己是多麼、多麼的愚蠢啊。
鄭亞鈞用現金入股,元子謙則以技術入股,兩人各占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五十。在公司建成之後,元子謙就迫不及待地投入了《母星紀元》的建造之中。
至於公司中其他的事物,則全部交給鄭亞鈞。
一年後,《母星紀元》橫空出世。
可以想像,元子謙十八年來貫注了全部心血的遊戲甫一上市,就飽受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