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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傷勢應該十分嚴重,整個人坐在一個輪椅之上。他的臉毫無血色,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的身體虛弱,但身上有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威壓感,讓人完全不敢去直視他。
可十分矛盾的是,師亦從青年的身上感受到了頹廢和陰沉。
雖然珀西身上也是死氣沉沉的,但和這種感覺相較卻有些微妙的不同。珀西身上的更像是看透一切本質的漠然,而青年身上則是一種很負面的感覺。
這是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師亦想了想,才弄明白了這種矛盾是由什麼導致的。青年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和氣勢應該是來自於本能和習慣,而現在的頹然則很有可能是身上的傷勢所造成的。
他的傷勢可能十分糟糕,有可能已經影響到了他的未來。
「情況確實有些糟糕,我先給你詳細地檢查一下。」沒有為師亦和伊凡介紹對方,珀西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用冷冰冰的聲音說道。
師亦雖然知道珀西的身份不一般,但他其實還是低估了珀西在帝國的地位。身為安格斯家族的繼承人,伊凡在找到珀西之前已經拜訪了無數醫術高明的醫師,可這些醫師對伊凡的傷卻絲毫沒有辦法。珀西已經是伊凡最後的希望了。
如果珀西也沒有辦法治療,伊凡就真的沒有治癒的可能性了。這也就意味著伊凡會被家族徹底拋棄。
為了能夠讓珀西同意出手,安格斯家族付出了十分巨大的代價。
眼眸中閃過了一些暗沉,伊凡死寂般的眼神終於閃過了一些光彩。他慢吞吞地跟著珀西到了一邊裝滿各種機器的房間裡。師亦本來是準備要幫伊凡去推的,但看到後者的臉色後他還是停止了這個舉動。
毫無緣由地,師亦覺得這個受了重傷的青年似乎並不想要他的幫忙。
珀西的檢查耗費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師亦是在現場的,在每使用一個裝置的時候,珀西都會向師亦介紹一下用途。從始至終,珀西的表情都很冷淡,讓人完全看不出來他的內心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
「可以治是可以治。我有一種辦法能讓你恢復到本來的狀態而且不影響到未來的發展潛力,但成功率不高,耗時很長,你也會經歷巨大的痛苦。我並不是很建議你這樣選。」珀西一邊慢條斯理地收拾裝置台,一邊說道。
「有一種更加穩妥的辦法,我來做的話幾乎沒有失敗的可能,需要你願意放棄自己發展的潛力。當然,我會盡力把你恢復到之前所達到的巔峰狀態,最起碼也會達到90%的地步。以你的實力,就算不再有突破,也還是佼佼者。我比較建議你選第二種。」
珀西完全是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他平淡地看著,「當然,最終還是得由你自己決定。你也不需要現在就給我答案,兩種選擇初期的準備階段都是一樣的,在準備階段沒有結束之前,你可以慢慢思考。」
在整個過程中,師亦沒有和伊凡說過一句話。
伊凡就在珀西的別墅裡面住下了,雖然同處在一個屋檐下,但師亦和伊凡之間並沒有太大的交集。師亦還是和以前一樣,煉製藥劑,完成珀西所布置的作業。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在珀西給伊凡治療的時候在旁學習。
而伊凡則是配合著珀西的治療,在沒有事的時候就安靜地待在自己的房間裡面一動也不動。
直到一天,伊凡照常地去拿水杯的時候。他的腦海突然出現了一些陣痛。很突然的一種感覺,像是銳利的針尖突然扎了一下,眼前忽然黑暗了一剎那,伊凡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晃動了一下。
「咣當。」
水杯從桌子上砸落了下去,這聲音在安靜的別墅裡面格外得顯眼。
伊凡的眉頭當即是皺了一下,他眯了眯視線模糊的眼睛。就在下一秒,他聽到了隔壁傳來了一道爆炸的聲音。
旋即,師亦就從那邊跑了過來。
伊凡的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了,他是知道師亦正在旁邊製作藥劑的。在煉製藥劑的時候,醫師的注意力需要格外集中,外界任何的聲音都可能打擾到對方。
他剛才將杯子摔碎絕對打擾到對方了,所以,應該是來興師問罪——
「你沒事吧?」
只是,伊凡發現師亦的眼神裡面並沒有責備,反而是有一點兒擔憂。那雙純粹的眼睛裡面清晰地倒影著自己。
就連那清清冷冷的聲音裡面也帶了一些關切。
珀西現在並不在,身為珀西的弟子,師亦自認為還是很有必要幫珀西照看一下病人的情況的。所以,在聽到那道聲音之後,他以為伊凡發生了什麼事,就放下了藥劑的煉製趕了出來。
「……沒事。」
心裏面出現了一些微妙的情感,伊凡一邊搖了搖頭,一邊彎下腰準備去撿那些打碎的杯子碎片。
「我來吧,你現在身體不是很好。」略微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發現確實沒有太大的問題後,師亦微微鬆了一口氣。他同樣彎下了腰,「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就叫我,我會很快過來的。」
只是,師亦的手剛伸下去,就被伊凡給甩開了。
「我都說了我沒事。」像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伊凡身上的那種頹廢和煩躁又濃烈了一些,「我現在還沒有廢到什麼都需要別人幫忙的地步,你也不用那麼著急地表現你的同情心。」
自從伊凡受了重傷之後,伊凡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有人都認證他廢了,周圍人的眼神全部從崇拜敬畏轉變成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