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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他剛回房間還沒幾分鐘,殷玉娥很快就尾隨著跟了進來,沒等他挑著小眉毛,質問此女有何貴幹,甚至想喊人的時候。
此女就鬼鬼祟祟的,從自己隨行的挎包中先掏出了一個紅包,那厚厚的看上去分量不輕的紅包,很容易地叫打消了小孩子叫人的念頭。
殷明麓捏一下,沒給殷玉娥留面子,直接打開紅包紙來看——臥槽,有點摳門啊。看著厚,結果全是一分錢一分錢,也不知道總數量加起來有一角錢沒有。這年頭冰棒都漲價了,兩分錢一根了,一角錢能買什麼?
他沒掩飾自己嫌棄的小眼神,殷玉娥瞧在眼底,心裡暗罵一句臭小子如此市儈,嘴上卻為自己的摳門開脫道:「小寶,你也知道的,姐姐的錢平時都是你姐夫管著的,你姐夫不給姐姐錢,姐姐想給你也用心無力。而且這紅包你別嫌少,多了姐姐也怕你會亂花,更何況這紅包錢不管多還是少,都是姐姐的一份心意嘛。」
得嘞,反正好話壞話全給她一人說盡了。殷明麓翻了個小白眼,小手揮了揮,再指了指門口,示意對方,紅包他就收下了,你自個有事快說,沒事滾吧。這是他的房間,他要休息了。
結果殷玉娥還真的有事,只見她悄悄地看了屋外一眼,確定殷家其他人都在跟客人談笑風生,沒人注意到這裡後,手往隨身挎包里伸。
她的這一反常和鬼祟,吸引了殷明麓的注意力,他心下悄悄警惕,然後就見著殷玉娥從挎包里拿出了一些錄像帶,往他床上放。這些東西分量重,幾乎塞滿了她的挎包。
她邊放邊道:「小寶啊,姐姐知道你在拍電影電視劇當演員了,既然當演員,那咱就得磨鍊演技啊對不對?你姐夫心疼你小小年紀要拍戲,還得用功讀書,所以在城裡租了些錄像帶,特地拿回來給你當禮物。大過年的,你閒來無事的時候就放來看看,精深一下自己的演技,爭取以後拍戲越來越順利,越來越紅火,越來越有出息。讓大傢伙兒一提起你這小娃娃,都得豎起大拇指,誇你演得好。」
哦豁,高帽和馬屁都來了。
殷明麓低頭一看,那些錄像帶的名字叫《古惑仔:人在江湖》、《新古惑仔之幫派兒女情》、《猛虎慈悲:血色黎明》、《勝者為王:情迷古惑仔》、《叱吒風雲之亂世巨星》、《龍爭虎鬥激鬥篇:隻手遮天》等等,居然還有系列作。
他眸光微閃,馬上就知道殷玉娥什麼打算了。
山村孩童很多如一張白紙,因為沒什麼機會走出過大山,本身也缺乏見識,一旦看了什麼來自外界的暴力血腥的場面和不良的行為,就很容易被帶壞。這張白紙就被染黑了。想當初,原主十四歲,第一次前往深城打工,在那三教九流最混雜的地方,因為年紀尚輕,很快就在一聲聲靚仔中迷失了自我,被人拐帶著,走上了歧途。
現在看來,殷玉娥是不滿他走了與前世不同的路線,想讓這輩子的他繼續接受這些港片的洗禮,最好是在耳濡目染之下,再次重蹈覆轍,踏上犯罪之路,再不濟性子變壞也不錯,想必這都是她樂於見到的。
居然還擺出一張用心良苦的好姐姐面孔,還把帽子扣到自家丈夫身上。殷明麓心中冷笑,小腦瓜子微低,已經想到良策。他裝作不知情的樣子,開心地收下了那些錄像帶,然後承諾自己有空就看。
殷玉娥滿意地點頭,臨走時還囑咐道:「記得要看哦。你姐夫也沒別的意思,就想你沒事多看看人家演的東西,看看能不能對自己有所收穫。」
殷明麓沒理她,拆了其中一個錄像帶後,放入錄像機里。這錄像機還是殷家今年剛添制的呢。這個年代,看錄像是城鄉家庭很流行的一種娛樂方式,這時候擁有錄像機的人家還少,普通市民如果想看錄像,得花好幾塊錢去專門的放映廳里看,遇上那種爆火的大片,有時候還搶不到好位子。所以有一個家用錄像機,就很方便了,直接租錄像帶看就行了。
也難為殷玉娥了,自己窮得還不起債,還要專門租這種錄像帶來禍害他,他不回敬一下,怎麼說得過去了。殷玉娥自己都不想做人了,那他就成全她吧!
錄像帶放入機器,很快就出現了畫面,一個瘦巴巴的黑髮少年出現在了屏幕上,他眼神兇悍,如一匹閃爍著冷厲目光的野狼,他身上全是傷疤,卻在黑夜中舔-舐著自己的傷口。他孤寂、不屈還長得帥,很容易就吸引小孩的注意力,覺得有點酷。很快,那個少年就拿起了一把刀,寒光熠熠中,刀鋒淬血,那是敵人的血。玻璃瓶砸在敵人頭顱上,鮮血狂飆,那是為兄弟而戰。
見這孩子看入迷了,殷玉娥才滿意的離開,心想只要這孩子崇拜起了那種打打殺殺、充滿男性魅力的黑道片,那他變壞是遲早的。而且一個孩子變壞,肯定是慢慢來的,循序漸進的從沉迷到有學有樣,一時半會兒,大家也懷疑不到她頭上。
她是這樣認為的,結果第二天殷家一聲驚聲尖叫,刺破了晨曦,驚醒了她。
老年人睡眠少,於是家中最早醒的是羅老太,她先是拿著簸箕,一大早想去雞籠里掃雞糞,順便那穀粒餵一下喔喔亂叫的雞,結果看到雞圈外一灘血跡,她心有不妙,害怕是山里那些動物比如野豬猴子闖到民宿里來了,趕緊喚醒了家裡人。
後來才發現不對,雞窩裡的雞才少了一隻,而且柵欄沒有被破壞,不像是那種深山老林里沒教養的動物所為。不然那些動物平素餓狠了,吃人都有可能,怎麼可能只抓一隻雞,橫衝亂撞下怎麼還會愛護柵欄。而且這血跡一點點的蔓延出去,像是雪中烙印的點點紅梅,紅得刺眼,甚至延伸到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