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頁
可大部分農村青年的財力是買不齊三大件的,只能買其中一個或者兩個,其餘的物品都靠一些生活物品來補足,比如女方買床褥棉被,男方就買大木床等等。但秦家是連一件都湊不齊,所以秦茂一直以為,自己要和村里那群老光棍一般,三十才能討到老婆,沒想到竟然還有女生青睞他。
甚至不要彩禮、不顧家裡人反對都要嫁過來,雖然這顯得對方骨子裡不夠矜持穩重,但這時候秦茂還是很感動的。
尤其對方還照顧著他男人的顏面,犧牲自己婚禮的風光程度,拼命說著反話,說著諸如此類「三大件算什麼?收音機這種老土的玩意兒早該淘汰了,縫紉機我也不會縫東西,買了占地方還浪費錢,不需要!自行車磨磨唧唧的還沒有小轎車快呢,我們以後可是會開小轎車的。什麼狗屁三大件不需要不需要。」
於是兩人當夜就魚水交融了。第二天牽著手,滿面紅光地去老太太面前炫(賣)耀(弄),那一路腳下帶風的模樣,可都被村里人瞧在眼裡了,大家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這擺明了先上車後補票,不能反悔的樣子,令羅老太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這年頭有什麼辦法能逼得女方家自動送上女兒,還補嫁妝錢自認倒霉呢?那自然是那女兒自己都住到男方家了或者是男方已經占了女方的身子,而全村都知道了的齷齪事。殷玉娥這招確實恨,殷家人不得不捏著鼻子認帳,畢竟你閨女那一爛攤子事情,整個村子上至七大姑八大姨、下至河邊一條狗都知道了,這閨女本身也非什麼絕色和性格賢惠之人,如果秦家不娶的話,除非嫁到鄰市去,不然隔壁村曉得風聲的,也沒人願意娶。
羅老太那是氣急敗壞,但又不得不把孫女送過去,一送過去,瞬間就斷絕了兩戶之間的聯繫,當自己沒這個孫女。連第三天的回門,都大門緊閉,任門外怎麼敲門,都躺屋子裡裝病。
大房兩口子也很生氣,好好一閨女不自愛,自己把自己作踐了,瞧瞧那婚禮上,殷家出了什麼?幾百塊嫁妝,八條新棉被,還都是七八斤的,能蓋十多年呢。還有鎮上買的各種顏色的紅綠緞面,分外喜慶,什麼窗簾桌布、鍋碗瓢盆一應俱全。再反觀秦家呢,出了三十多塊錢彩禮錢,還是牆磚里挖出來的,過了一趟新娘手後,馬上又摳門地收回去。
當時這一幕,全村人都盯著呢,都知道是自己家孫女上趕著要倒貼,多丟臉啊!老兩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恨自己怎麼會生了這麼個糟心玩意兒。
更別說,婚禮後還有人偷偷來打聽,問他們,兩姐妹性格像不像,生怕那懂事的大姐私底下跟妹妹差不多。這簡直妹妹的行為,把姐姐的名聲也給帶壞了啊!兩口子氣極。
更別說,後來幾次,那閨女嫁到秦家後,倒是經常回娘家來吃飯,但是一開口就是需要錢,說她和秦茂小兩口要去城裡做生意,需要一筆錢做什麼「創業資金」。
本來大房媳婦作為女人,最懂女兒為人婦的難處,沒有丈夫那麼狠心,但次下來,陸陸續續給閨女偷渡了一百多塊錢,而閨女毫無感激後,那顆心也徹底寒了。
她懊悔地拍了拍自己腦門,心想這筆錢她拿去給大女兒買教輔做嫁妝,留著給小寶未來娶媳婦不好麼,畢竟大女兒也到年齡了,而侄子小寶未來是要給他們養老的,小女兒啥也不干吃飽撐著補貼娘家,她何苦來哉?
於是任由小女兒如何舌燦蓮花後,大房媳婦也不吱聲了,要是再提起要錢的事,就說「你姐馬上要上大學了,錢都留著給你姐念書呢。」大家都說大學生有補貼,但這補貼具體有多少,也沒人有個說法,但去城裡讀書,光一張火車票都得好幾塊錢,這花銷肯定不小,他們老兩口得開始謀劃了。
「你們真多事,最後上大學的人是我,給我姐的這筆錢最後還不是要給我。」這些話,殷玉娥在心裡腹誹,卻不敢說出來,否則絕對會被打死。
殷玉娥沒再能從娘家這裡挖出錢,就目光一轉,盯上了家裡那白白嫩嫩的小孩兒,一光救人就讓自己身價倍增的九歲小富翁。
她是親眼看到的。
那一天一大早,一排黑色轎車駛向山林,車軲轆轉著,經過坑坑窪窪的小道,全部停在殷家大門口,村里街坊鄰居這才知道,原來小寶救的那個城裡人身份是來自首都的有錢人,貌似還是什麼權貴之子。
被人綁架了,從水庫那上游綁著木筏想要淹死,結果福大命大那木筏沒翻,飄到中下游地段才翻,正好翻到他們文水村來了,還好巧不巧被小寶撿到了。
這什麼綁架、撕票,聽得村里人有點懵逼,他們的日子多是面朝黃土背朝天,回了家也是柴米油鹽醬醋茶、聊物價聊兒女,這些事離他們太遠了,他們的手甚至不敢去摸那鋥亮的車,生怕把人家的車蹭掉一層漆。
他們只知道,小寶的無心之舉,貢獻大了去了。那傅家的人,為此特別感謝小寶就夠了。
殷明麓是真不知道自己把未來如此牛逼的人物給救了,他小臉懵著跟一排傅家的保鏢競相握了手後,除了奶聲奶氣的「不用謝」之外,不知道說什麼。不然他一個小孩子,還能說出什麼台詞。
許是他這樣的迷糊可愛,更討傅家少爺喜歡,那少年笑著,臨走時送了老太太一大筆紅包,那沉甸甸的分量,一看就數額不少,令殷玉娥雙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