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頁
殷明麓單獨帶喬安,不僅經常給對方布置任務,還把自己的客戶介紹給對方,讓對方著手鍛鍊,將一個公司好前輩的形象發揮得淋漓盡致,大家都當喬安是那個跟對前輩的幸運兒,對他無不羨慕。
殊不知喬安心裡苦。
一個團隊裡最髒最累、最吃力不討好的活兒,他都幹了,少年介紹他的客戶也多是要求多、薪酬少態度還難纏的甲方,少年自己不想接且又不想得罪的,通通推給喬安,毫不客氣地壓榨對方的價值。讓喬安光虛與委蛇地扯嘴皮子都需要花上半天的時間,當然根本沒時間學本事,甚至沒時間跟老朋友聚首。
可偏偏殷明麓做得極好,肯教後輩,還願意給人脈資源,這已經是極好了,誰也挑不出錯誤,反而是事事做不好的喬安被人鄙夷加嫌棄,覺得他跟在前輩身後還浪費前輩資源,氣得喬安差點沒爆發。
這就是殷明麓的目的,把這群煩人勢利的燙手山芋丟出去,找個藉口只把喬安一人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樣不僅得到老闆的心疼憐惜,還能讓人覺得他寬容大度,最後便是讓喬安變成一個活靶子,從團隊核心變成了孤立無援。因為嫉妒,海歸們會爭相排擠他,背地裡說他壞話。其實殷明麓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喬安既然想讓人排擠他,那他也使手段讓旁人排擠喬安,還讓對方有苦說不出。
「殷前、前輩,東西都在這裡,我收拾好了。」頂著海歸們若有似無的仇恨視線,喬安硬著頭皮,將一疊企劃文件放在少年的桌上,很不情願地對著比自己小了幾歲的男孩喊出前輩那個詞。
少年正在對著自己種植的盆栽擺弄,聞言只是從鼻腔里淡淡「嗯」了一聲,沒有接茬,也沒有和他聊天的意思,自顧自地將那盆植物端到太陽下,接受陽光沐浴,順便拿出一個自製的小水壺,往植物的根部澆了些水。
澆完水後,少年又拿出身邊的放大鏡,觀察了好幾分鐘的植物葉片。以往對方的行為都被海歸們當做不務正業,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人家哪裡是不務正業,偷奸耍滑,人家明明在觀察生活!不然那自然系列植物的靈感稿件是怎麼來了?可笑他們有眼不識金鑲玉,還以為人家在辦公室里光明正大的偷懶。
喬安也是如此,他忍不住地問道「前輩,這盆植物就是你的繆斯嗎?」
殷明麓又是淡淡地一聲「嗯」,一雙烏黑的眼睛湊近了放大鏡,喬安只能看到少年那雙黑白分明的瞳仁跟著鏡片不斷放大,像極了動物園裡想近身觀察動物的小學生,那種自然而然發散出來的可愛,讓「上了年紀找不到天真浪漫」的喬安有一絲嫉妒。
喬安再瞅了瞅那盆其貌不揚的植物,發現這行業里的人真是諸多怪癖,反正他自己是做不到,觀察一盆栽觀察一個下午的,簡直浪費時間、浪費生命,甚至還無聊透頂。
可偏偏少年的成功又告訴他,想成功就必須這樣干。少年有一雙發現生活魅力的聰慧大眼,再加上那爐火純青的繪畫水平,一片丑葉子都能畫得與眾不同,一雕琢成珠寶就令人愛不釋手。喬安做不到,這種想偷師又偷不成的感覺,令他倍感煩躁。
他最近剛透露出想辭去少年助理的工作這個想法,大家都不敢相信,甚至唾棄他,罵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甚至說他肯定是在少年身邊偷師夠了現在想單幹了,典型的白眼狼。嚇得喬安馬上歇了這個念頭,設計師也重名聲的,如果這樣的名聲傳出去,他的事業別說起步了,肯定要夭折一半。
想到這裡,喬安便只能按捺著煩躁,繼續給少年打雜,一邊繼續約著周錦珩出門。
想到周錦珩,喬安眼神突然盯向少年那張白淨專注的臉龐,聯想最近受到的刻薄待遇,他一顆心砰砰直跳,握緊了手機,他不清楚少年是不是早知道他身份了,知曉他是周錦珩的初戀情人,才這樣壓榨奴役他?
可看少年表現又不像,正常人知道他跟自己枕邊人有藕斷絲連的關係時,不該是歇斯底里麼,可少年卻仿佛不認識他,當他如一個陌生後輩般,不友好但也不親近,可就是這樣冷靜的態度才令喬安捉摸不透,一顆心不上不下地吊著,同時又有一絲想讓少年完美沉著表象徹底破裂的興奮和刺激。
總之,隨著進公司的時間越深,喬安才發現少年在公司的人緣極好,業務精湛,人脈和資源何其多,不是他在國外所想像的那種花瓶草包人物,離開了周錦珩就沒法活的菟絲花。他一時半會兒是無法奪走對方的風采,甚至因為水平有限,得不到來自上級的看重,更搶不走少年的資源,只能被對方壓著,做一個勤快打雜、收拾稿件的助理,閒暇時候接一些不疼不癢的委託。
他想在工作能力上勝過少年,令周錦珩刮目相看的計策是失敗了,他只能想想n b。
至於那對本來要送出去當定情信物的戒指,喬安早就丟了。十多萬打水漂,喬安不是不心痛,畢竟周錦珩的卡已經停用很久了,他手頭早已好幾月不闊綽了,但是那戒指既然是少年設計的,他哪怕當場銷毀,也不會送去給周錦珩,都說睹物思情,看著那漂亮的戒指,周錦珩心裡到底想的是他喬安還是殷明麓,這就說不準了。
喬家
一身職業裙裝的陳可,提著一袋子新鮮水果和蔬菜登門拜訪了,喬家二老熱情地歡迎了她,「怎麼每次上門都提那麼東西,也不嫌重,快快進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