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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就在她被弟媳酸了幾句,她心頭憋得慌,差點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氣,想衝上去打架的時候,安家的門鈴聲響起。
她脾氣不好地吼了句,「誰啊!又不長記性,出門又不帶鑰匙!」吼完,趿拉著拖鞋去開門,結果卻被門外一群身穿制服、身材高大威武的男人給嚇到了,尤其是對方還特地衝著她,亮了一下證件。
這群人後邊,還站著不少滿臉疑惑看戲的街坊鄰居,明明手裡還拎著一大把蔬菜,卻不急著回家做飯了,似乎想知道安家發生什麼事了。
安美君身子抖了抖,哆嗦了唇,強擠出一抹笑容,「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雖說如此,但她心中有不好的念頭划過,一顆心撲通撲通在狂跳,臉上止不住的心虛。
弟媳美芳也好奇地探過頭來,她懷裡還抱著娃,見到這架勢也被唬了一跳,差點把兒子給摔了。
一家人平時撕逼歸撕逼,感情不和睦歸不和睦,不知怎麼回事警察找上門來,突然就團結了。弟媳美芳心慌了,尖叫堵在嗓子眼,正想著要不要給公公和老公打電話報信時,就發現剛剛還在跟她鬥嘴的安美君被帶走了。
她徹底六神無主了,撥電話給老公,結果在得知老公此刻也在局子裡接受調查,而在三甲醫院裡做婦科主任的大舅公也在後,她登時傻眼了,抱著兒子手足無措,心裡一陣巨大的惶恐,總覺得這個家就此要散了。
而她還年輕,小寶也才三歲,市裡的學區房上個月才剛付完了首付,剩下每個月的按揭還沒交……她該怎麼辦?
心慌意亂的女人沒發現,圍觀安美君被帶走的人群中,姜家人站得遠遠的,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直到安美君上了車,才緩緩地從胸口吐出一口氣,仿佛這些日子的所思所想,終於能夠放下。
當天的晚餐,殷明麓在姜家享用,氣氛和樂融融,姜石夫婦很默契地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小兒子。小兒子能幹歸能幹,但從小並不長在他們面前,他們總覺得對方年齡還小,所以並不想讓對方知道,這世間的污濁。
姜石給自己斟杯小酒,透明的液體倒進杯子的聲響十分悅耳,少年眼巴巴地看著,忍不住也推了推自己的杯子,饞道:「爸,我也想喝。」在殷家,他地位最低了,不但平時不能進殷仲元的酒窖,還不能藏酒、偷喝殷雲裘珍藏的紅酒。
聽到小兒子的撒嬌,姜石坐直了身子,看了看妻子在廚房的身影,才如做賊般,偷偷摸摸地給小兒子滿上一杯,小聲道:「快喝快喝,別給你媽看到。」
殷明麓忙不迭地點頭,捧著一小杯二鍋頭,趕緊抿了一口,辣酒入喉,當即快樂得眯起眼,仿佛在喝什麼瓊漿玉液,喝完後,還小小地打了個酒嗝。
讓姜明堯很是無奈,但見弟弟心情完全不受影響後,也忍不住嘴角揚起。塵埃落定後,他總覺得是時候把當年有意接近少年的事和盤托出了。
因為他至今還記得,少年發現自己的下屬搖身一躍變成自己親哥哥後,可是將自己鎖在會議室里,不吃不喝整整一個下午(其實很愉快地翹著小腿跟男神聊天呢),那雙明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似乎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最後才努力說服自己,這是上天註定的緣分。
但其實並不是巧合,亦或者是緣分,是他有意為之。少年迷濛著眼睛,道:「哥,你是說其實你很早就知道了?」
姜明堯點了點頭,「但我沒有惡意。」當時他只想離弟弟近一點,哪怕是從一名小小的遊戲策劃開始都心甘情願,結果沒想到這距離可以如此近,他可以每天早上和傍晚都看到少年活潑的笑臉,能以助理的身份照顧對方的飲食起居,甚至能跟隨在少年身邊,閱遍上流社會的風景,他早已深感幸福。
哦甚至還能在對方跟那個姓楚的大明星見面時,偷偷給殷雲裘通風報信。姜明堯微笑。
「我一開始接近你確實有目的,我不想再瞞著你。」欺騙這樣一個純真的孩子,讓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信任,姜明堯一直都是愧疚的,順便趁此機會說出了自己一直想說的心裡話,「你現在很成功,你的助理團隊足足有十多人,而我資歷和能力不夠,卻一直擔任著你的首席助理,幫你打理著資金和事務,我漸漸的感到吃力,於是我想,與其你事業蛋糕越做越大後,發現我這個哥哥逐漸無法勝任,不如……」他現在主動說出辭職。
而且他最初來到少年身邊,並沒有想過能憑這個身份得到好處。但隨著少年的公司,從一百號人的小規模到現在數以萬計的大規模,時間每一分每一秒滾動都仿佛發出金錢在碰撞的美妙聲音,他的心不可能不為此跳動,但他更害怕那孩子會誤認為自己是因為這些利益而接近。
一家人開誠布公後,殷明麓倒是更加放心了,他毫無富少爺架子地翹起二郎腿,一雙夾趾人字拖抖得歡快,他又給自己偷偷倒了一杯小酒,才道:「哥,來我身邊兩三年了,我早就看出你信心不足了,你一直覺得自己沒有資歷、沒有驚艷、能力不行,每天恨不得在公司里加班到深夜,為此至今打著光棍,多少女員工背地裡都腹誹你是根只知工作的木頭,你總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優點,我的助理團隊越龐大,你就越努力,生怕自己暴露了短處,被人覺得是德不配位的關係戶,丟了我的臉,是不是?」